凤仪宫内,已经跪地祈福了五次的嫔妃们面色顿时白了几分,个个眼底有有些愁。
缩减用度便罢了,顶多是不如从前舒适奢靡,可这每三日跪地祈福一日,对她们这些从小不曾吃过苦头的女子而言也实在折磨。
本以为圣驾回銮后能停下,不再继续了,谁知皇后又要继续奉行此事,虽众人也知道此举是为宿州大旱祈福,可这样成日劳累,膝盖怎么受得住。
太后她们不敢有怨言,可皇后性子一向软,又没有子嗣,大家虽然多数敬重皇后,骨子里却并不如听从太后的话一般听从皇后的。
眼下太后和陛下都不在场,林贵妃也坐不住了,开口抱怨:“皇后娘娘跟着陛下离开了半个月,想必不知道咱们在宫里也是半刻没闲着,三日一跪,已经跪了五日,双膝酸软无力,每日都要敷药膏才能缓解,臣妾知道宿州大旱,陛下日夜悬心,可单是如此跪着祈福,便是有用吗?若是后宫嫔妃都因为跪久了双膝麻木酸软而不能侍奉陛下,那陛下身边又让谁来伺候着?”
“身为后宫嫔御,理应事事以侍奉陛下为先,皇后此举,是否有些顾头不顾尾,欠考虑了呢。”
林贵妃和皇后公然顶撞,底下的嫔妃们难得站一次贵妃的立场,却大气不敢出。
事关民生大计,若是惹陛下知道,指不定还要多怪罪呢,这样出头的事还是让贵妃去做吧。
贵妃声色俱厉,满脸抱怨,皇后本就因为宿州大旱一事心中悲痛,见她这样只顾小我不顾大局的样子,难得恼了一次:“后宫嫔妃虽是为了侍奉陛下,为皇室开枝散叶,却也食天下奉养,锦衣玉食,极尽奢华。本宫和陛下此去祈福,便是紧邻长安的官道上,一路都能看到流民,个个食不果腹,面容疲惫,有甚者路上生起病痛,生不如死。”
“你们身为后宫嫔妃,是天下女子表率,怎可如此只顾私欲,口口声声仁义道德来逃避祈福,便是你们如今份例减半了,甚至去了十之有九,那也比黎民苍生过得好上数倍,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说到激动处,皇后的情绪也激动起来,猛地咳了两声:“连太后都不曾喊叫辛苦,你们一个个年岁正轻,却口口声声承受不住,若再让本宫听到谁嫌辛苦不愿意祈福,那就扣了一年份例,统统捐去宿州!”
皇后一向温柔,此次头一回如此震怒,慑得后宫诸人急忙起身跪下,齐声道:“臣妾等谨遵皇后娘娘教诲,必定心怀天下,为民祈福。”
林贵妃被说的哑口无言,面上青白交加,咬着牙站了好一会儿才跪下。
皇后用帕子掩唇,也和缓了几分:“都起来吧。”
“本宫和陛下一同去祈雨这半个月里,见了太多百姓的惨事,心中多有不忍,也是因此,本宫才希望咱们能力所能及做些实事。自今日起,本宫会让太医署连夜多做些消肿化瘀的药膏给各宫发下去,宝光殿的蒲团也会再缝制的柔软些,但祈福一事,不能断。”
“是,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导。”
众妃们被各自宫女扶着重新落座于原位,殿内的气氛虽和缓了两分,但到底还有些僵持。
这时候,娆贵嫔笑着开口说:“皇后娘娘心怀苍生,实乃国母典范,臣妾心中敬服,自然事事以皇后娘娘为主。太后曾说要宫里用度减半,三日一祈福,臣妾也都时时记着,不忘自己的本分。”
她抬手摸上自己的乌发:“这不,现在臣妾连金玉步摇都不再用了,只用素钗绢花,也好让百姓们都知道,后宫嫔妃也不是只顾享乐而不顾百姓的。”
皇后的脸色好看了些,温声道:“本宫记得从前娆贵嫔是最喜欢奢华的,你现在有如此觉悟,本宫心中十分宽慰。”
娆贵嫔颔首笑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夸奖。”
“只是听多了外头的消息,难免心里郁郁,臣妾这儿今日倒是有些好消息想说给姐们们听听,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真有其事。”
皇后掀眸看过去,柔声道:“若是有好消息,本宫也会说给陛下和太后听听,也好让大家都能宽慰一二,娆贵嫔,你不妨说来听听。”
娆贵嫔笑笑,瞧着底下一众看过来的嫔妃说着:“臣妾奉旨照看陆才人的胎,虽臣妾自己不曾生养,可陛下期许,臣妾和陆才人都十分小心,从来不轻易让她出去,以免发生意外,但近日天气好些,陆才人也憋闷了许久,想出去散散心,臣妾便带着陆才人去了临近的千鲤池转转。”
“说来奇怪,也不知是因为开春了鱼儿格外活跃些还是怎么,陆才人刚往锦鲤池边上一站,那池子里原本惬意游动的锦鲤便齐刷刷往陆才人这边游动,可陆才人手里并无饵料,也不知为何缘故引的锦鲤群游。”
娆贵嫔看向皇后,哎呀了一声,感叹道:“本以为只是个稀奇景儿也没放心上,可前两日在宝光殿祈福的时候,瞧见高僧便随口问了一句,谁知高僧说千鲤池里的锦鲤养了许多年,颇通灵性,且锦鲤一直是吉祥和好运的象征。臣妾就想那回究竟是不是意外,说不定陆才人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是吉祥之兆,灵性十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