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又是姑姑的忌日了,淳淳要去祭拜吗?”
当初宋文瑶和赵英韶双双服毒自尽,赵老夫人敛了儿子的尸身,却死活不让宋文瑶入赵家祖坟。
听闻她让手底下的嬷嬷亲自埋的宋文瑶,连碑文都没有。
后来宋家得知此事,气愤之下去找赵老夫人理论,奈何她颐指气使,冷言嘲讽,两家人自此闹得水火不容。
再后来,宋家便将宋文瑶葬身之处买下,重新修葺打理,与不远处的宋家祖坟合成一块,又在一旁翻盖了宅子,用来看护。
赵荣华却是抬头望了眼容祀。
他正屈着手指叩在桌上,眉头紧锁。
明日,我跟她一起过来。”
他面上严肃沉稳,心里头却在默默感叹。
自己这般体贴入微,她定会感动的无以复加。
只是可惜了,祭祀之时不宜再提云/雨一事。
一想到这两日的殷勤约莫白费,他总是觉得有些憋闷。
可转念想想,来日方长,大不了日后叫她多多补偿自己,心里那口闷气便恍然开朗起来。
表兄妹两人复又说了许多家常话,走的时候,宋吟目送着他们,直到两人消失在昏黑之中,这才回去。
两人一路无言。
赵荣华的背影有些孤单,连脚步都变得异常沉重。
容祀走在后面,见她垂头不语,心知这是体现他存在的重要时刻。
于是他三两步走上前去,握住她身侧的小手,赵荣华一惊,下意识的想要抽出来,容祀却温柔的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随即在她满是错愕震惊的表情中,容祀缓缓抱住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声音充满了磁性。
放心,不管发生了什么,孤会陪着你的。”
正如刘掌柜所言,男人的承诺至于女人来说,是依靠,是信任,是伤心绝望时候的光火。
他长长吁了口气,深深意识到此刻的自己何等重要。
他手臂一压,将怀里人抱得更紧了些。
赵荣华不敢乱动,毕竟他答应了明日允她祭拜。
便是再有什么情绪,也该忍着。
只是他实在反复无常,就像现在,虽紧紧抱着自己,却好像被扼住了咽喉,她连气都不敢多喘。
好容易捱到房门口,他又忽然叫住自己。
舟车劳顿,没丢东西吧。”
啊。”赵荣华眼睛睁大,小嘴也微微张着,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随即摇头,“没有。”
容祀单手扒着门,“你再找找,万一有什么重要东西不见了呢。”
他这样说,赵荣华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走到柜门前,取出里面的包袱,打开一一查验过后,又小心翼翼的包好,折返回来,笃定的说道,“殿下,奴婢的东西都在,没有丢。”
你再仔细想想。”容祀不依不饶,眸中颜色慢慢转浓。
真的没有。”
这算什么?”容祀摊开手掌,举到她眼前。
那把雕工不算精美的桃木剑躺在他手心,剑面还有被人踩过的痕迹。
赵荣华莫名有些心虚起来。
我还以为它在香囊里待着,可能不小心掉了。”
她从他掌心捏起桃木小剑,容祀上前一步,脸颊贴着门框。
仔细保管,这是孤疼你的心。”
门咔哒合上,赵荣华吓得小脸惨白。
这厮,真的阴诡难辨,太吓人了。
容祀心情甚好,如他所料,桃木剑是不小心弄丢了。
可真是大意。
怎么回来了。”
宓乌正在配药,只抬眼扫了下,便低头继续调配。
宓先生,帮孤找几件素淡的衣裳,氅衣也得是素的,我那根白玉素簪放哪了?”他随手翻开几个箱匣,拨弄了几下,又抬头求助宓乌。
有白事要办?”宓乌指着最右边的紫檀匣子,“在最下面的格子里。”
孤来的可真是凑巧,她母亲就葬在临安,明日又是忌日。”
人家祭拜母亲,怎么你看起来像是吃喜酒似的。”
宓乌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伪诚。
容祀不恼,在那几件素衣前挑挑拣拣,头也不抬。
人都已经死了,孤再去哭哭啼啼,反倒给老人家添堵。
啧啧,这纹路孤不喜欢,颜色倒是好的,还得再换一件。”
去祭拜,没人看你。”
宓乌说完,却从柜子里又找出一件祥云暗纹的银灰色锦衣。
暂定这一件吧。”容祀把脸怼到铜镜前,比划了白玉簪的位置,一通折腾,忙完后才坐在太师椅上喝药。
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不觉得。”宓乌看着他喝光,又递给他一粒黑色丸药,“补气的。”
赵姑娘本就是为了祭祖来的,她同你讲过,你不记得了而已。”
她何时同孤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