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只他们两个,韩烬不出声,宁芙实在百无聊赖。
心想在这磋磨时间,她还不如去找小阿盈玩儿呢,可阿烬坚持要她陪着,霸道得很,她哪里有的选?
宁芙努努嘴,一边从琥珀盏堆上挑拣颗大肉厚的桂圆,一边幽幽开口抱怨:“你知不知道,我们大醴皇宫平日都热闹得很,逢年过节更不必多说。无聊之际,各宫娘娘时不时便会办花会诗会,我更很少待在自己宫里的,整日各处闲逛,乐趣十足。可现在待在你身边,都没有地方去玩,再这样下去,我会被憋坏了的。”
说完,桂圆正好剥好四五颗,她净净手,用玉勺喂给自己解馋。
韩烬看了她一眼,声音平和:“大醴皇宫热闹,是因为你父皇娶得妃嫔不少。人多,自然吵闹。”
虽然这是实话,可宁芙怎么听都觉得不太顺耳。
她哼了声气,严肃道:“不可随意议论我父皇。”
韩烬弯了下唇,倒十分配合,“遵命。”
顿了顿,他放下手中奏折,重新盯上她的眼睛问:“芙儿当真想叫雍岐后宫热闹起来?”
宁芙一愣,见他眼角笑意,脑海中不受控制地瞬间浮现出些许画面。
后宫佳丽三千,她成了其中之一,每日想见他一面还是和其他美人醋意相争,而他喜新厌旧,早将她忘之脑后。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恼,小拳头都不由紧紧攥起。
而见她一直不回答,韩烬神色如常,又笑意追问一遍。
“嗯?芙儿到底想不想?”
宁芙立刻瞪过去,抿抿嘴,眼锋更凌厉许多,“你敢!”
韩烬挑眉,“怎么突然生气?我不过是想提议在空置的闲殿附近,空出一马球草场,方便你平时玩闹,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摆对我脸色。”
“打马球……”
“不然你以为?”
说完,他抬手掐了掐宁芙的脸,又觉得她嘟嘴模样实在可爱,于是没忍住地侧身亲了亲。
可宁芙却没高兴很多,被亲也茫然。
那些心头万分排斥的事情,哪怕现在没有面临,将来恐怕也避无可避。
他毕竟是尊位之上的帝王,难道真的可以只她一个吗?
父皇宠爱母后,可后宫里还是有其他娘娘,即便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它们彼此间也都像姐妹一样相处很好,可再怎么温馨和睦,父皇到底不是母后一个人的。
这个问题她以前从来没有细想过,可如今落在自己身上,她才后知后觉,懂得了些母亲慷慨之后的无奈与苦楚。
又想,连母后这样蕙质兰心的心人都无法避就这般状况发生,她又有什么本事可以解决好。
思及此,她隐隐有些后悔,又想自己当初毫不犹豫地支持阿烬坐上高位的行止是否是错的,她不确认这样会不会把他推远……
“怎么了,是不喜欢打马球还是不会?不会也没关系,我打得好,可以慢慢来教你。”
宁芙垂下眼,兴致显然不怎么高。
她回道:“你不是都教过我骑马了,打马球不过加一提杆而已,有什么难的。”
韩烬摸摸她的头,肯定道:“对对,芙儿最聪明,怎么会被这个难住,到时你若想寻热闹了,我便吩咐柏青柏松他们也一块儿过来打,我们以二对二,保证叫你玩得痛快,好不好?”
“嗯。”她闷闷回应。
韩烬盯着她没动,过了会儿倾身往前凑了凑,“还不开心……是还想要别的热闹?”
宁芙一下扑进他怀里,大力地摇着头,否定地坚决,“不要,我不想。”
看她情绪起伏剧烈,韩烬眉稍紧,随即把人捞坐在腿上,抬手轻抚着她的秀发乌丝。
“瞎想什么?”
知他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宁芙不受控制的更加委屈。
她声音嗡嗡然,都快带上哭腔了,“没有瞎想,你以后会的。”
“不会。”
没有一丝犹豫,他斩钉截铁。
“你刚刚也说了,连我父皇都……”
到底不敢妄议长辈,宁芙这话只说了一半儿,便赶紧封了口。
韩烬顺势牵住她的手,掌心暖着她。
“你父皇看重江山社稷,自会为子嗣兴旺而纳封妃妾,而当初我上位,只是为了能更好的护住你,你在我心中首位,我怎么会舍得让你伤心?”
“不管现在还是将来,任何人都左右不了我的选择,若将目光再放长远些,关涉到继承人的择选,就算是从宗室里选一个适龄孩子,我也没任何异议。能收权自能放权,这又有何放不下。”
宁芙怔怔的,像平静无波的心湖,突然被猛地砸进一块儿重石。
湖面瞬间涟漪泛起,荡漾不停。
她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只知自己心头当下有暖流在满溢,那应该是幸福的感觉。
宁芙被他盯得心跳加速,最后只傻傻的喃声出两个字。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