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去给西渝国君送上一份新婚贺礼。
当时,婚宴办得极为盛大,人声鼎沸,锣鼓喧天,晚上的篝火晚更是重头戏。
草原民族,不拘小节,君民同乐,故而那夜无论官宦还是平民,不少都来到晚会想凑凑热闹,他实在不适应被人拥簇,一时间心情闷躁到极致,只想快些见到西渝国君,将礼品送上。
他一步一步在人群拥挤中走得十足艰难,心情更是差到极点,可偏这时,前面还来了不看路的,直直蹭撞到他肩上,还撞得不轻。
韩烬厌恶别人碰他,当下手掌用力,眼神狠厉地要把人给打飞。
可这一掌还没下去,人流又朝一侧挤过来,这回,身前那人猝不及身形不稳,堪堪摔进了他怀里,大概是怕真的摔到地上,并下意识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于是这一掌,韩烬最后也没有落下去。
她身上浅蓝色的披帛被风吹得胡乱飞舞,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他脖颈处拂撩,痒得要命。
小姑娘手指在抖,拽着他衣角缓了缓才放。
篝火晚会要求进场者必须人人都要戴上面具,这是西渝的一方民俗,可小姑娘的面具却因方才的身形摇晃而无意落在地上,于是一双盈盈剪水的美眸就这般入了他的眼。
分明是纯到不行的一双眸,可身姿婀娜间,又透着一股近似熟妇才能张驰的妩媚,简直尤物天成。
她被吓到似的,站稳后匆匆道了句歉,便头也没抬地慌慌逃离现场。
对此,韩烬没什么多余反应,只觉不过美色过甚而已,他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
迎席吃了几盏喜酒,他之后回驿站入眠罕见顺利,只是闭眼前,他如何也料想不到,那娇妩丰腴的身今夜竟会入得他的梦。
他大汗滚滚,后半夜喘息而醒,被褥遗了大片。
后来他才明白,那日,她不仅是撞了他,还是精准撞到了他心上。
她起来若无其事地走了,可他心头,却被凿出一块深深的坑洼。
填不平,补不上。
他后来再想见她,却没了机会——他被紧急召回与东崇作战,而同月间,母亲、阿妹,又相继遭受迫害。
“梦里见过我?阿烬,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能听你随意蒙骗吗?”
宁芙不满地努了下嘴,只觉得他方才的回复着实敷衍。
闻声,韩烬这才收回思绪,手放鼻下作掩地轻咳了声,并不搭话,明显不愿再继续深言。
话点到这里,已经是他存了私心,身份隐瞒多时,他又何尝不想叫公主认识真正的自己——北方霸主雍岐国的摄政王。
威震八面,众臣朝拜,就连新君都为他一手扶上。
而不是苟且在这公主府,生存都要仰仗公主毕护的奴。
他需得走了,带她走。
“我没有骗你。”他没改口,信不信由她。
宁芙不跟他继续深究这个,只另寻了个问题:“那伤害你的人后来怎么样了?你的母亲和妹妹,又如何了?”
“害我者,皆被我手刃。”
这话,韩烬几乎脱口而出,可话刚说完,他忽的意识到不妥,他实在不该在公主面前直言杀戮,惹她生怯。
于是,他忙回别的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母亲与小妹都无碍,你放心。”
宁芙心头确实松了口气,他现在已经过活得如此艰难,幼时遭非人折磨留下忘不掉的阴影,少时又受经年病痛的折磨,到了如今……原本他安安稳稳做着生意,却不幸遭强盗洗劫,之后又被进贡队伍捉住,被强行充数送进大醴为奴。
在他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单拿出来都能给人以致命的打击,可他生生扛了下来,过程间定有万般的不易。
所以,若他身边之人再离他而去,说不定就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人,总要寻到些希望,才能有活着的勇气。
“我不太了解你们南越的法历,你方才说已将害你的人杀掉,那你身上是否背负了罪名呀?”
韩烬不甚在意地一笑,弑兄,夺位,还真是千古骂名。
只是宫变哪有不死人的。
国都乱了,要按哪朝哪历的法来判他的罪,又有谁敢来判他?
韩烬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圆,半响才回了句,“有钱能买鬼推磨,后来家中是我掌事,我给官府塞了银子。”
这与成王败寇,大概是同一个思路。
宁芙轻哦了声,算是理解,“那就好。原以为只有在皇族才利益纠葛这般激烈,没想到富裕人家同样如此。”
“不觉得我心狠手辣吗?”
按小公主纯善的脾性,没准还真听不得他那‘买通官府’之类的妄言。
宁芙却不为他所想,闻言毫不犹豫地摇头,“心狠手辣的分明是他们!你那会儿才多大啊,身中蛊毒,不给解药,又该怎么熬过来呀……”
被人想也不想直接护短的感觉……实在陌生又奇妙。
韩烬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