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滋味是很美妙的。
这种美妙的滋味来源于父亲的实力。但父亲的,未来终究只是二郎的。
夫婿的才是自己的。
裴莲如今与赵景文夫妻二人一心一体,只想让赵景文从裴泽这里多多获益。
赵景文给她解释了中间种种,她才明白三百人独立成营,以眼下的形势来看,原来根本不是好事,反而是困局。
一个贤德的妻子,当然要帮助陷入困局的夫婿破局。
裴莲婚后变得比从前温柔懂事了。父女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让裴泽老怀弥慰。
果然枕边教妻是有用的,这又是赵景文不能抹杀的功劳。
裴泽考虑过后,对裴定西道:“守慎的人打散了,并入军中吧。”
裴定西奇怪:“守慎?”
裴泽道:“我给你姐夫起的表字。”
裴定西想了想——守慎正名,伪诈自止。
他点头:“这个字好。”
赵景文终于遂了心愿。他的人打散了,收编入裴家军。
他正式跻身于裴家将领之列。
各种会议上,终于有了他的席位。
只他每每看到裴定西,总还是会想到叶碎金临别时带给他的惊惧之感。
这世上,怎会有一个人,懂他懂到了骨子里。
又回想起战场上火光箭雨中,她纵马提枪的模样。
这一生,可还有机会,再与她并辔而行?并肩作战?
赵景文痴了。
叶碎金进入邓州,先回了叶家堡。
五郎的婚事,因大部分族人还是生活在叶家堡,以及诸姻亲旧友,亦都在邓州,尤其女方家在邓州,所以最终还是决定办在叶家堡。
回来之前便已经让人先回来报信,叶家堡里,婚事一应事宜四夫人都操持好了。
就等着五郎回来当新郎。
等着叶碎金回来莅临婚礼,给新人面上增光。
叶碎金回来,太多人排着队要见她,各种各样的事。
叶碎金百忙中,依然抽出了时间,去了趟叶四叔的家。
今生,第一次见阿龟。
叶碎金仔细看了看这个孩子,并不能确定这个阿龟是不是就是前世的阿龟。
一直到阿龟和下面的弟弟、妹妹都因为时疫夭折,她跟这些孩子见的面也不多。
后来她常常召见十二娘的孩子们,未尝不是一种移情和补偿。
但不管怎样,现在看,阿龟白白胖胖,面色红润,眼睛明亮。脸颊上两坨肉,嘟嘟着沉得往下垂。
叶碎金抱他,他也不认生,啃着小拳头,抬头看她,又咧开嘴笑。
婴儿的笑,纯粹得能让世上其他的一切都显得污浊。
如此治愈。
叶碎金抬头看看,厅中,都是自家人。
她抱着阿龟,对叶四叔道:“四叔,以后叶家堡,是阿龟的。”
叶四叔微微叹了口气,又撑腰:“中!”
叶碎金和三郎碰了一下视线。
三郎沉思一下,默默颔首。
至此,叶碎金和叶四叔的叶家堡之争,在这一世有了个终结。
若知现在,或许也没有当初。
可人生是没回退的。
四叔三郎,都感慨心酸。
他们当然不知,他们只知现在,所以心酸当初。可叶碎金却知未来,所以力图改变现在。
这场合,这话题,四夫人和桐娘都不能置喙的。
只听了叶碎金这话,当然也欢喜。
桐娘的哥哥来看妹妹和外甥,桐娘便欢喜地把这个事告诉了兄长。
她兄长问:“她说的是叶家堡?”
桐娘喜道:“对。”
兄长问:“只说了叶家堡?”
桐娘不解:“是啊。说完,她还亲了亲阿龟,然后还给了我抱。”
兄长问:“她没说别的?”
桐娘怔住。
桐娘不过是富裕乡绅之女,因是长女,一应品性都照着掌中馈的长媳去教导的。
但乡里人家,无非是,克己节俭,温顺淑良,孝顺恭谨,善待亲族。
所见,所思,所想,都局限于院墙之内的方寸之地。
她想的简单,当叶碎金说“叶家堡”的时候,她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含义,覆盖的范围。
枕边
无论叶碎金多么强悍, 前世和今生,她都明白一件事——叶家堡,实应是叶四叔的。
因为叶家堡并非哪一房的私房浮财, 它非是叶碎金的父亲或者祖父所建, 它是叶家历代祖先一代代修建, 代代相传下来的祖产、族产。
叶碎金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以嫡长的身份继承了叶家堡。
到了叶碎金这里,她父亲没有儿子, 叶四叔这一房,从本家自动升级为嫡长, 于礼法和律法都自动获得了继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