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叶三郎多看了他一眼。
待议事堂散去,四周无人的时候,叶三郎在游廊下同父亲讲:“六娘那个任命名单里,没有赵景文。”
“咦?没有他吗?”叶四叔诧异道,“我瞅着大家的名字都有的。你看漏了吧,怎会没有他?”
叶三郎很肯定地说:“没看漏,我特地看了两遍,就是没有他。”
“怪。漏了谁也不该漏了他。”叶四叔摸了摸后脑,忽然道,“碎金是不是特意避嫌啊?”
要是性别颠倒的话,赵景文就是“夫人”。
哪个大官也不能给“夫人”封职位。
似乎说得过去。
但叶三郎道:“阿锦都有个校尉的职衔,不差他一个。”
叶四叔不在乎:“管那么多干嘛,人家夫妻间的事别瞎管。你叔叔、兄弟们都有职司,碎金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我瞧着没问题。”
先前因为叶敬仪被委任为南阳县令而微有非议的长辈们这下也都满意了。
“尤其是你。你同辈兄弟几个,他们都是校尉,唯有你是游击将军,和叔叔们平起平坐,可知碎金心里明白。”叶四叔摆摆手,“不需你多言。”
叶三郎点点头,不再纠缠于此事。
叶四叔道:“走,带你看看新兵去!”
比起别的,这才是重事。叶三郎垫上一步跟上。
叶家堡原有在编部曲一千二百壮丁,相当于一个折冲府。这一个月陆续招人,如今已经扩充到二千七百壮丁,新增了一千五百人。
兵力上来讲,翻倍了。
叶三郎骑着马跟着叶四叔去了新兵营。
一望之下,倒抽口凉气。
地窝子虽矮,却整整齐齐,一排排,一列列。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新丁们刚训练完收了队,在造饭。
“灶”是个地坑,就挖在地窝子营房门口左侧,每一间皆如此。
连炊烟都是成行成列的。
不管什么,一旦成建制,有规模,又整齐,就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敬畏。
校尉
“这里面做了一个烟道, 冬日里可以烧火取暖,整个屋里都暖,跟地龙、火炕一个意思。”叶四叔马鞭指着地窝子说。
叶三郎在马上极目望去, 有点不敢信:“去方城前, 才刚开始挖……”
如今竟然这样大的规模了。
叶四叔嘿嘿一笑:“有人力, 自然就快。原是先来的给后来的盖,后面人越来越多,盖得快, 再后面的人到的时候,已经盖齐了。如今都没住满。”
父子俩下了马, 走在军营间。
各处营房前都飘了饭香。
青壮汉子们刚下了操, 有些套了无袖的两裆,有些直接打赤膊,地窝子旁边找地方一蹲,呼噜噜地吃得香!
黝黑的脊背上有汗水晒干的痕迹。
“瞅瞅, 刚来的时候一个个可瘦!一脸菜色。”叶四叔感慨,“再瞅瞅现在。”
许多人肉眼可见地壮实了起来。
能吃饱, 高强度训练,自然人就壮实。
叶三郎穿过军营, 看到已经有人吃完了饭食,去打水。
邓州有四条河,水源充足, 水渠引水、打井都不难。叶碎金从一开始就是先使人打井, 找到了水源才划定了兵营的最终位置。
男人们一桶一桶的水提起来往身上浇, 洗去汗臭味。一天的训练之后, 因为能吃饱, 甚至还有余力笑闹。
这么多精壮的男人聚集在一起, 饭香混着汗臭弥漫在空气里。
又有水汽洗刷。
叶三郎行走在其间,能感受到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