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扑到苏织儿面前,盯着她的脸,慌得舌头都捋不直了,“这,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醒来时只觉脸上有些痒,没想到阿姊看见我,吓得叫起来,我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变成了这个模样。”苏织儿哭哭啼啼道,“舅母,该怎么办呀,我这脸还会好吗?若是破相了,我将来还怎么嫁人啊……”
怎么办,怎么办!
她也不知怎么办!
苏织儿哭得孟氏心烦,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生这时候出了事儿。
看她这脸,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了,若是孔家那事儿吹了,她可亏大了。
孟氏纵然烦透了苏织儿,但也不得不耐住性子强笑着安慰,“没事,不过起些疹子,不打紧,一会儿我带你去找张婆,她给村里那么多人看过病,保准儿能把你治好。”
苏织儿抹着眼泪点点头,又听孟氏吩咐顾兰,“去,烧些热水,给你妹妹洗把脸,指不定这红疹很快便退下去了。”
顾兰向来是被伺候的那个,何曾伺候过人,闻言不乐意地扁起嘴,但随即被孟氏一记眼刀吓得乖乖起了身。
孟氏又笑着对苏织儿说了些安抚的话,就忙不迭出了门,慌慌张张直往村口奔去。
她站在村口那棵粗壮的榆树底下,伸长脖颈,心急如焚地张望了一炷香的工夫,便见两个男人抬了顶小轿往这厢而来,旁边还跟了个婆子。
孟氏忙迎上前去,谄媚地笑道:“刘妈妈,您老来得挺早啊!”
那被叫做刘妈妈的婆子没好气地瞅了孟氏一眼,“不是你说让我早些来嘛,我还特意挑了两个壮实的,一会儿抢起人也方便。”
“多谢刘妈妈了,您老当真为我想的周到。”孟氏搓了搓手,无措地站了片刻,方才支支吾吾道,“可……可就是……出了那么点意外……”
“意外?”刘妈妈眉头一皱,盯着孟氏看了半晌,沉声道,“别是你耍花样,我告诉你,出尔反尔的老婆子我可见得多了,但敢跟我家老爷作对的可没一个有好下场!”
“哎呦,我哪儿敢的!我可比谁都盼着你们赶紧把死丫头带走呢!”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孟氏挽住刘妈妈道,“不信,我带您亲眼去瞧瞧。”
刘妈妈虽半信半疑,但还是让两个轿夫在原地等着,自己跟着孟氏去了顾家。
隔着顾家用榆树杈拢成的篱笆墙,远远就见院里有两个姑娘,一个正坐在石磨上抹眼泪,另一个则板着脸冲着那姑娘没好气地念着什么。
刘妈妈没见过苏织儿,可打眼瞧着盛气凌人的那个,长相倒也算个清秀,可她在孔家做了几十年的活,他家老爷性子喜好早便摸透了,这般子的尚且入不了他家老爷的眼。
她转而将视线落在背对她薄肩微颤的那姑娘身上,正想换个位置看个仔细,那厢像是能感应她心中所想般,主动将身子转了过来,刘妈妈才瞅了一眼,顿时惊叫出声,“天爷!这脸怎的成这个德行了!”
“我们也不知啊,昨儿个分明还好好的,今儿一早起来,就……就……”孟氏唯恐孔家这事儿打了水漂,忙同刘妈妈保证道,“不过我瞧着她这脸当是很快便能好,您若不放心,要不……先接过去?”
“就这般子接过去,我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污了他家老爷的眼,保准没有好果子吃!
“那……那您说该如何是好啊?”孟氏躬着腰,祈求地望着刘妈妈,指望她能拿个主意来。
刘妈妈捏着帕子,眸子一转,方才的惊慌便霎时烟消云散。
虽说人没能接过去,她家老爷难免会不高兴,但亏得近日老爷又看上了房里新来的一个小婢子,兴致正浓,那小婢子皮厚,尚且还玩不死,当能拖上一段时日。
但这事儿刘妈妈到底不会与孟氏明说,只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法子倒也不是没有,老婆子我在孔家年岁长了,老爷向来信我,只消我说是这苏姑娘染了些许风寒,恐过了病气给老爷,才没有接来,他当是能听进去,只这……”
“只什么……”见刘妈妈欲言又止的样子,孟氏殷切道,“您老人家若还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就是!”
刘妈妈回首往村口的方向瞥了一眼,“嗐,我老婆子也就罢了,但那两个抬轿的,都是府里的家仆,三更起的身,城门一开就抬着轿往这儿赶,可是生生走了十几里的路,天儿又冷,就这么让他们白来一趟,只怕生了怨气,到时候胡言乱语……”
她言至此,深深看了孟氏一眼,孟氏哪里不明白,这是变着法子同她要好处呢。
想到之后,还是得这刘妈妈亲自来接,且此事成不成,如今可全靠着她了,为了两个孩子的大好前程和她的安逸日子,孟氏一咬牙,拔下发髻上的金簪,笑着双手奉到刘妈妈眼前。
“您说的是,是我疏忽了,您大老远过来一趟辛苦,也没什么好孝敬您的,这支金簪还是我当年的陪嫁,您瞧瞧入不入得了眼?”
刘妈妈嫌弃地瞥了眼那支式样简朴的簪子,接过来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