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堂上的诸人却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汇聚在紫檀木太师椅里目光矍铄的齐老太太之上。
她已不再年轻,面庞上沟壑深深的纹路里藏着年轮般的老成与深邃。
“三小姐的状况不算严重,喝一剂药下去,再好好休息一夜,明早再敷一层脂粉,应是瞧不太出来的。”朱太医如此陪笑道。
齐老太太沉吟了一会儿,便对一旁发愣的李氏说:“我记得你身边的那个百灵是个上妆的好手,明日让她给燕姐儿上妆。”
李氏应是。
齐老太太又说:“今日就让燕姐儿睡你房里,你好生照管她,你们先回屋吧。”
她怕齐容燕一人睡不好,想东想西地哭上大半夜,明日嘴好了眼睛又肿了。
李氏点了点头,她最厌恶这等勾心斗角的事,既是能躲,自然要躲的远远的。
她一把拉过仍在哭哭啼啼的齐容燕,温声劝慰了她几句,将她带出了朱鎏堂。
处理好了齐容燕,齐老太太才把目光挪移到了婉竹身上。
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眼前这个貌美、大胆、聪慧的女子,思忖了半晌之后,才缓缓勾勒出一个笑影:“你起来吧。”
婉竹缓缓地起了身,斜长的影子正好踩在杜丹萝的脚下,明明只是一道摸不清抓不住的昏黄光影,却让她没来由地心口一颤,竟是把往日里的尊卑颠倒了一番。
换成她不敢去打量婉竹了。
“玉哥儿,你去你老子书房里把那一方烟石墨斗拿了,再送朱太医回府。”齐氏倏地出声道。
齐衡玉闻言朝婉竹递去一眼,见她神色宁静,正垂头望着自己手里的软帕瞧,便望向了齐老太太,说:“老祖宗明察秋毫,必不会冤枉了一人去。”
齐老太太瞪他一眼,只道:“放心去送。”
齐衡玉这才领着朱太医走进了沉沉的夜色之中,齐国公也怕留下来会让荣氏尴尬,便寻了个由头带走了月姨娘。
朱鎏堂内便只剩下了婉竹、荣氏与杜丹萝。
齐老太太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一声不吭,去无端地让人觉察出几分威势来。
她曾在前六皇子谋反时巾帼不让须眉地护住了当时只是贵妃的太后娘娘,因这等情谊,太后娘娘才会把齐老太太视若亲姐,连带着齐国公府也水涨船高。
齐国公虽是个能力平庸之人,可只要合了当今圣上的心意,演好一个孝顺齐老太太的儿子,那么齐国公府的富贵便能不断延绵下去。
此刻,朱鎏堂寂静的没有一丝声响,荣氏只能听见自己如擂般的心跳声。
纵然她什么阴谋诡计都使过,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可面对气定神闲、威势十足的齐老太太,她便好似回到了刚嫁进辽恩公府的时候,顶上坐着的便是那个严苛狠辣的婆母。
“老太太。”荣氏笑着打断了屋内的沉默。
齐老太太终于搁下了茶盏,盏底触碰到桌案时发出了清脆了的声响,她似笑非笑地看向荣氏,只道:“老婆子我有个难事想问一问辽恩公夫人。”
只称辽恩公夫人,不称亲家太太,已然是不大高兴了。
荣氏悄悄捏了捏杜丹萝的柔荑,回了齐老太太的话道:“老祖宗直说就是了,若是能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自然会竭力相助。”
齐老太太含笑说道:“燕姐儿的嫁妆里还差了一套金丝楠木的木料,明日就要出嫁了,老婆子我正为了这事担心不已呢。”
荣氏脸上的笑意险些一僵,攥着帕子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内的肉里。
她心内恼怒无比,知晓齐老太太这是在狮子大开口,可因她与萝姐儿理亏的缘故,这笔钱又不得不出。
一整套金丝楠木的木料,少说也要一千两银子。
“这有什么难的,我们府里正巧有这样一套空闲着的金丝楠木木料,一会儿我便让小厮他们抬来。”荣氏放低了身段陪笑道。
齐老太太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那就多谢夫人您了。”
“良嬷嬷。”她冷不丁唤了一声,直把缩在角落里的良嬷嬷唬了一大跳,她不可自抑地发起抖来,颤颤巍巍地跪在了齐老太太跟前,“老太太。”
齐老太太却不吃她这一套,良嬷嬷是伺候了她十年的嬷嬷不错,可小心思太多,难堪大用。
“你与辽恩公夫人交情好,一会儿你便去二门口等着,亲眼瞧着小厮把金丝楠木的木料放到燕姐儿的嫁妆箱笼里。”
齐老太太这话一出,良嬷嬷霎时嚎哭出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老太太。”
“好了。”齐老太太却面色冷凝地打断了她的话语,只说:“我也累了,都下去吧。”
她阖上了眼睛,纵然荣氏与杜丹萝还有些辩解的话要说,可她却是摆出了一副不愿意多听的样子。
不得已,荣氏只能给杜丹萝使了个眼色,朝齐老太太行了个礼后退出了朱鎏堂。
婉竹也朝齐老太太福了个礼,正欲往外头走去时,却被齐老太太出声唤住,“你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