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候丽姝才清楚,原来三位女先生不是依次来教课,而是每日上午龚先生讲完,中午用完饭,下午由一位女先生教两个时候,明日就是另一位女先生教了,据说是学书画,明日时辰还会长一些。
从学堂一出来,丽姝像活过来了一样,曾家的太太们很客气,还派人说留了饭,让刘家的姑娘们用完饭再回去。
没等丽嘉开口,丽姝赶紧道:“已经是多有打搅,怎么好还用饭,况且祖母让我等早些回去,多谢贵府太太的好意了。”
“是啊,我们这就回去的。”丽嘉早上出了那么大的丑,罚站半个时辰,恐怕曾家上下都知道了,她怎么好意思再和人家见面。
曾家倒也不再挽留,显然就是说几句客气话,至于丽贞和曾盈秀依依不舍,丽柔和曾盈丹难舍难分也就不在话下了。
等回到家中,却都被老太太喊了过去,刘太夫人一生要强,好容易舔着脸把孙女们送过去,不曾想头一日就都被罚了。
“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昨儿我是怎么说来着,让你们好生读书。今儿是谁赶的车?还有怎么来
的这么晚,月例银子罚一个月。”刘太夫人道。
丽姝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发表任何言论,她这位祖母,平日对家中大小事情都喜欢插手,只是前世因为姑娘们都在自家关着,就是谁惫懒了,也传不到外面去,所以前世她总怕姑娘家学太多,起了别的心思。
她私心而言,肯定不喜欢才子佳人,但是刘太夫人就是太在乎脸面,又太好强,所以她希望孙女们能去曾家不仅要表现得完美无缺,甚至隐约能力压曾家人。
大抵是因为她曾经无限风光,丈夫是锦衣卫指挥使,太子太傅,左都督,长子是武状元,次子是进士,若非祖父出事,刘家依旧笑傲公卿。
原本此时丽嘉为长,也以长姐自居,现下该出来说一句话,丽姝却发现丽嘉居然一言不发。
这让丽姝也对丽嘉有了新的认识,认为她面上热情周到,敦厚待人,实际上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丽婉平日最喜欢调解姐妹之间的矛盾,然而,她向来对丽嘉恭敬,内心了解丽嘉是个弄性尚气的人,故而也默不作声。
而丽姝也不傻,丽柔向来胆小自保更不会多说什么,而贞则有些心虚。
“明日若是再有睡迷了,去迟了,又被罚站了,闹的满府皆知,那你就别去讨嫌了。”刘太夫人不动声色的看了丽贞一眼。
丽贞却是一喜,她是真的不愿意那么远去读书了,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其实让人和徐夫人说一声就行,刘太夫人闹的这么大,完全就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回到房里,胡妈妈看着丽姝进门就躺下,不由得道:“姐儿真是受累了,我们都听说了,都是五姑娘睡迷了,让你们罚站。”
“先生是严厉些,但越是严厉,我还越高兴呢,我最怕那种混日子的人。五妹妹的事情,既然老太太没有指名道姓,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盼她多长记性。到底是去别人家里附学,闹出这样的事情出来,祖母面上不好看。”丽姝当时被罚站时,虽然生气,但过后倒是没再多气了。
况且出了此事,到底她以后早起去曾家读书,也不至于左等右等了。
倒是徐夫人同刘承宗抱怨道:“我们徐家还是宰相家,我从姊妹几个,也都从先生读书识字,哪里这般严厉。
”她很清楚丈夫很疼女儿,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承宗道:“爱之不能害之,她姊妹都在学里,都好好儿的,你偏要她回来,也不是好事。况且……”
他言有未尽之意,徐夫人忙道:“老爷可是有事?”
“你们徐家如今自从你爷爷致仕后,一直在南京,上次你们家被人参了几本,若非先首揆是你爷爷的学生,也不会帮你开脱。我们家又因为和先首揆有乡谊,同为湖广承宣布政司人,走的也很近。可他一倒台,你父亲和你叔叔伯伯皆未出仕,你们徐家如今也只是乡绅。我们家现下起复,到底根基不全,二弟倒是个有作为的,只可惜还得熬资历,他又非翰林院出身,日后能做部堂官员已经很了不起啦。曾家就不同了,我那舅舅表兄个个都是高官,家里又十分富贵,我也不是贪慕富贵,但老太太似乎有和曾家结亲的打算。”刘承宗也是希望早些为女儿定下终身。
徐夫人昨日也想到这一层了,但她又道:“老二家还有四个闺女呢?我看那几个大的我不提,就那个三丫头,一看就是个古灵精怪的,这咱们女儿和她年龄相仿,怕是没有胜算啊。”
“无论选咱们家哪一个我都赞成,但若是咱们女儿就更好了,我们刘家也是诗书传家,和曾家又是老亲。总比从外面抓瞎一个强,三表兄家的云昉,养在我舅母膝下,我听说小小年纪,才学颇通,实在是难得。”刘承宗和妻子说自己的打算。
虽说曾家二房富贵,但到了刘家这个地步,钱是小事,有权才是真的,况且刘家也不差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