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刑罚之重,加之科举几次改革,现在倒是已经很久没有出过事了。
没想到今年秋闱结束才没多久,竟然又生事了,一时底下忍不住低声议论。
直到上首李崇抬手。
冯保一掸搭在臂弯上的拂尘,尖声喊道:“肃静!”
底下霎时又变得安静下来。
李崇看着底下众人开口:“秋闱丢卷之事,朕会严查,如今百官皆在,朕另有一桩事要与众爱卿商量。”
百官默言等着圣上发话。
李崇便继续往下说:“昨夜朕收到那位考生重新作下的考卷,已与袁爱卿默写的卷子比较过,可以证明这位考生当日于贡院之中所作的便是这份考卷。”
“庄爱卿和陈爱卿也都已经看过,并给予了高分。”
众人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么一个走向,一时间,众人心中不由又开始纷纷猜测起来,其中想得最多的便是这位学子究竟是何人,竟能把考卷呈递于圣上面前?
只是众人此时也不敢轻易询问。
李崇也未阐明裴郁的身份,只道:“如今问题有二。”
“头一桩,桂榜已经发放,这位考生并不在上面,是否要为其重新更换桂榜定名次。”
“这第二桩,与第一桩也有关联,三位爱卿给的分数正好与今次的解元郎分数一致,若要更改桂榜,这第一第二又该如何定义。”
“众位爱卿不如帮朕一道好好想想,这事该怎么处置。”
李崇说完便让人把裴郁和袁野清写的那份卷子让人发放下去供人瞻赏,其实也多是前排的一些文臣在看,他们更有代表性。
一时间。
底下又是议论纷纷。
这回倒是不必担心会被说什么,一众文臣拿着两张卷子仔细查阅点评。
徐冲站在武官前列,看那边议论不断,平素他最烦这些文官嘀嘀咕咕,跟个苍蝇一样吵得人头疼不已,可今次他却恨不得竖起耳朵,好好听听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只是那边的声音实在太吵,也太杂了,他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显然那些文臣也对这份卷子的评论不一。
有些欣赏这位学子言辞珠玑,又言之有物,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因为旁人之过而错失功名,再等三年,实在可惜。
可也有人不喜其锋利之言的。
也有觉得为一名学子更改桂榜,是从古至今都没有过的事,劳人劳力,实在没有必要,大不了给其一个嘉赏,令其三年之后再考便是。
但这个说法却引得其中一部分的清流文臣不满。
“三年又三年,三年何其多?许大人说得轻松,可知学子参与科考有多不易?几位大人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推翻了这位学子的辛苦努力,却不知人才难得、人心易凉的道理。哦,在下忘了,几位大人都未曾参加过科举,又怎知其中辛苦呢?”
“你!”
这边说着差点就要吵起来了。
要不是上面李崇还在,恐怕这些人早就又要对吵对打起来。
如今只好按捺着,却依旧商量不出一个好结果。
“姜卿,你怎么看?”
李崇看底下议论不断也没得出一个结果,索性问起姜舍然。
姜舍然作为内阁的第一把手,也是百官之首,更做过两任帝师。
由他来发表意见显然是最好的。
一时间。
其余人的声音全部停下,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姜舍然的身上。
姜舍然手里正握着裴郁所作的那份考卷。
他已看了好几遍。
倒也怪不得清儿竟能把整张卷子都给默写下来,这位学子所作之卷的确十分不错,其实前些日子在家里一道用饭的时候,他就听清儿提起过有这么一位考生。
当时清儿还十分高兴地和他说道:“今年状元郎怕是要出在北地了。”
那时他就对清儿所说的这位考生感到十分好奇,也想过等桂榜出来好好看看究竟是哪位学子竟能让清儿如此褒奖。
未想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不清楚这位学子是何身份,竟能上达天听,但见卷中内容。
思索时间,这份卷子最早也只可能是昨日桂榜发放出来之后到傍晚的这段时间所作,但即便是这样紧要的时候,这位学子的字迹依旧十分端正,并未因为不安和紧张而胡乱书写,可见其内心之坚定,非常人能比。
言辞是锋利了一些。
但看着也不像是居功自傲之辈。
人才难得,尤其是办实事的人才便更为难得了,为他改下规则也不是不行。
姜舍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稍作沉吟便开口了:“微臣也十分欣赏这份卷子,只不过今年桂榜到底已经发放,倘若就这样更改名次,只怕也会引起外头的喧嚣,反倒顾此失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