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在太和殿外高高升起,照在外面的汉白玉壁之上,明耀非凡,早朝早就开始了,李崇于宝座而坐。
而百官以文武官员分列两排,从太和殿一路到太和门,以官员的品阶分先后而立。
让众人感到意外的是今日那位诚国公竟然也在早朝之上。
二十六卫所的指挥使都分营而派,从来不需要上早朝,平素有事也都是直接由圣上吩咐,他们若有什么事,也不必挑时间,随时都能持令牌进宫。
今日他却穿着一身御赐的大红色蟒袍站于前列。
自是惹得众人心下多有猜测。
其实让众人猜测议论的又何止这一件事?
昨儿夜里翰林院庄大学士、吏部尚书陈大人以及都察院左都御史袁大人全都被喊进宫,一夜未归的事早在百官之中传播开了。
先前他们来的这一路,不少人都在议论此事。
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这三位大人滞留于宫中一夜未归。
其中有官员敏锐地发现这三位大人正好都是今次秋闱审卷之人,不由猜测是不是今次秋闱出了什么事?
这个想法一出,不少人都觉得十分有可能,还有人跑去问姜首辅可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舍然其实心中也有几分猜测。
昨儿夜里宫里派人来家里传话的时候,他便有这方面的猜测了,这三人一起被宣召进宫实在是有些太过凑巧了,何况他事后因为担忧清儿还特地着人去打探了一番,便发现他散值之后先后去了礼部和庄府、陈府,之后更是自行先入了宫。
虽然未有什么凭证。
但姜舍然猜测今次秋闱大概是出事了,要不然这三人不会一道被圣上连夜宣召进宫。
只是无凭无证,圣上也未说什么,姜舍然自然也未曾开口。
只说不知。
左右无论发生什么,今日早朝都会有结果。
如今百官分阶而站,庄、陈、袁三位大人也都已在百官之中,身侧众人自是充满了好奇之心,但上头圣上还安坐着,自然也不会有人胆大到这个时候出声询问,一个个全都屏息敛神,等着上首的天子发话。
百官于殿中静默。
而明堂之处,李崇身穿红黑冕服,十二根五彩冕旒遮挡住他大半面貌。
虽已不再年轻却依然俊美的天子端坐于龙椅之上,看着底下的一众文武百官,从高处往下看去,一览见小。
众生恍如蝼蚁一般,密密麻麻。
唯有他于明堂高坐,可见万生万物。
这是只有天下共主、当今天下方才能够感受到的至高无上的权利。
天子未曾出声。
大殿之中便静得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李崇手握黑色的佛珠,一转一停,慢声言道:“昨日朕得到一桩消息,让朕十分震惊,众卿可知是什么消息?”
他闲话家常。
却无法让人真的敢用平常心与这位圣上闲话絮叨。
李崇扫了一眼底下,见众人垂首默言,一一越过之后,他的目光最后落于姜舍然的身上,温声询问:“姜卿,你可知晓是什么事?”
姜舍然手握朝板。
闻言,他上前一步恭声答道:“微臣今日进宫之时听说昨夜庄、陈、袁三位大人都被留宿于宫中,臣斗胆猜测,可是今次秋闱出了什么问题?”
“姜卿果然聪慧。”
李崇一笑,面上也是一派松和之色,话语之中却并未带一丝笑意。
“朕昨夜方才得知今次秋闱之中,竟有一位学子的试卷被人偷偷拿走,致使其没有成绩。”他看着底下一众人淡声说道。
这话一出。
底下顿时一阵骚乱。
就连姜舍然的面上也闪过一丝意外。
礼部尚书张随忠更是吓得手中的朝板都差点被他抛落了,他年有六十余岁,年纪与姜舍然差不多大,但看着精神面貌却要比姜舍然老上许多,此刻他颤颤巍巍从百官的队伍中走出来就跪在地上高声喊道:“陛下,老臣有罪,事先竟不知此事,是臣看守不力,请陛下赐罪!”
李崇于上首瞥他一眼,淡言:“张尚书起来吧,此事与你无关。”
他说罢。
冯保下去亲自扶起张随忠。
等他重新归于百官队伍之中,李崇方才又说道:“事情如何,朕已派人去查,科举是一国之重,自太祖年间便极为看重此事,如今竟还有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怪弄鬼,若让朕查出来究竟是谁,绝不轻饶!”
百官闻言,自是一阵胆战心惊。
这些年科考每次风平浪静的,都模糊了曾经的那些血雨腥风。
以前每到科考的时候都会出点什么事。
不是这个学子作弊,就是那个官员帮忙舞弊,或是提前泄露考卷中的内容,为正肃风与纲记,早些年不知道惩治过多少官员和学子。
严重者甚至还有直接诛九族的。
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