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父子俩看过来,她依旧抿唇沉吟道:“刚才大哥说了,这人又得认识郁儿的字迹又得提前知晓贡院那边的安排和布置,还得会武功。”
“武功和字迹这个,陈氏那处倒是有法子。”
“可贡院那边——”
“陈氏即便手段再厉害,手也没法伸这么长吧,她如今和裴家交恶,陈家那边又不可能这样帮她,她怎么可能买通贡院那边的人让他们如此帮她?”
“用钱?”
“我觉得那人还不至于这么傻。”
“科举一事向来是国家根本、重中要事,这事若查出来,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那人难道不要命了?”
“我跟霍姨一个想法。”
云葭接过话续说道,“以陈氏对阿郁的恨意,她若有本事害阿郁,绝对不会以这样的法子,费时又费力。”
裴郁先前一直低着头在想这事。
此时冷不丁听到云葭说这一番话,忽然想到当日去贡院赴考的时候,云葭对他的层层嘱托。
徐琅显然也想起来了。
他突然啊了一声,然后对着云葭说道:“怪不得阿姐那次一直叮嘱裴郁注意些身边人,你是担心陈氏害裴郁?”
这事徐冲和霍七秀都不知道。
此刻听徐琅忽然提起,不由奇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事到如今,云葭自然也没隐瞒,便如实与二人道:“我就是担心陈氏怀恨在心,在贡院那边污蔑阿郁,怕他因此被连累。”
她说完见父亲和霍姨面露沉吟之色,她亦抿唇沉吟道:“我是想,以陈氏的心思,她若有法子和手段,在贡院直接污蔑阿郁作弊是最好的。”
“这样阿郁不仅没了这次的功名,日后也不得再赴考。”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致命的法子。”
前世陈氏就是这样加害阿郁的。
所以事先阿郁去参加科考的时候,她才会再三嘱咐让他小心身边人,以防别人塞给他什么东西。
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科考之时倒是没出事,反倒在贡院那边闹了事。
“可这次——”
云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她心里总觉得这次的做法总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明明这次的事件同样对阿郁不利,却又有种隐隐在保护阿郁的感觉,并没有想伤害他本人,只是不想让他高中?
云葭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荒谬至极,所以她并未说出来。
仍看着裴郁问:“怎么样,有想法吗?”
其余人也把注意力都落到了裴郁的身上。
可裴郁在他们的注视下,沉吟许久,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书院里的那些同窗平素与我也算交好,何况他们之中虽有家世清贵者,却也没有这样大的本事可以事先知晓贡院那边的布置。”
“自然,若是一早就买通贡院那边的人,提前知晓里面的安排布置,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么一来,这人选方面就一下子扩散得太开了,更加不好知道是谁要害我了。”
“而且先前霍姨说的很对,若用钱财买通那边的人,这事实在太过危险,也太容易被查到,我也以为不大可能。”
“至于裴家那边……”
“知晓我字迹的人并不多。”
如此一来,这事倒像是成了一桩无头悬案。
裴郁实在猜不到会是谁这样处心积虑加害于他。
这一切让他觉得有些可笑也有些荒谬,他的脸上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摇头道:“为了我一个人,如此伤筋动骨,是不是太费时费力了一些?”
“何况那人若真有这样的本事,要加害于我,又为何不在贡院直接害我?”
“反而做这么多事,我实在想不明白。”
徐冲见他深锁长眉,一脸苦恼之色,忙道:“好了好了,想不到就别想了,反正这事圣上已经插手了,无论是哪路魑魅魍魉,必定会查一个水落石出,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至于你那个卷子……”
“明日早朝想必就会有结果了。”
徐冲想到这又有些担心,也不知道袁野清那人有没有把握全部默写出来。
云葭也在桌子底下悄然地握住了裴郁的手。
裴郁知道她是在安慰他,轻轻回握住之后忽然看着徐冲郑重说道:“多谢徐叔。”
“为了我的事让您如此颠簸,我……实在有愧。”
说谢太浅薄。
可除了这声谢之外,他这会也实在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了。
“跟你叔客气啥?”
徐冲不爱听这话,皱着眉怪了一句。
又见天色已晚,几个小辈也都熬累了,便说:“你们熬了一天也累了,都回去歇息吧,我跟你霍姨吃完东西也准备回房了。”
这会云葭三人倒是没说什么,都点头答应了,然后便起身与二人先提出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