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闭上眼睛继续说道:“与您躺的这般近,我心里却还是设防,为自?己留有余地。我在想,我是不?是太过?冷血,冷的没有人情味了。”
崔慕珠握着她的手,并没有惊讶,反而很是平静地笑了笑,“这有何不?对的?不?是很正常吗?”
李幼白?睁开眼,明净的眼神清澈透亮,灼灼看?着她。
崔慕珠不?以为意:“你是我女儿?,性情品行样样像我,虽没有在我跟前长大,但母女天性,你这般脾气,可不?就?是我当?年的肆意?从没有规矩说每个人都要一样,千人前面,你跟别人不?同,那是因为你是李幼白?,不?是他们。
谁都可以有自?己喜欢的性格,又如何?敬值得?尊敬的人,爱值得?爱的人,不?偏不?倚的给?与和获得?,势均力敌的爱,从不?是居高临下单方面的索取,你有别人没有的,你能给?对方别人给?不?了。你不?是不?爱卢开霁,而是爱的更有分量,你希望能在得?到他的喜欢之后,回馈给?他同样的东西。
你不?吝啬,因为每一次汲取都伴随更多的付出,当?你无法确定自?己能否给?对方带来回应时,你不?会轻易点头。你对他的好,从来就?不?亚于他对你的心思。
你冷静,不?代表你不?热烈。你从容,也不?意味着你冷血无情。你克制收敛,是因为你强大的内心,有着自?我认可和对别人的极度负责。你的爱确定而又坚决,不?是三言两语便能摧毁和否定的。
要爱人,必先爱己。你做的很对,一个连自?己都不?珍重?的人,又如何被人所珍重??
不?必因为个孩子陷入自?我怀疑,说到底,你生了他,他该感激你才是。何必为了对他没有多少情谊而觉得?内疚,我问你,你可会嫌恶,排斥,虐待与他?”
李幼白?立时摇头:“怎么可能,我抱过?他,亲过?他,只是没有婆母和卢开霁那般炽热而已。”
“那便是了,还要怎样?你赋予他生命,是带他来感知这世界的人,你们互不?亏欠,若说欠也是他欠你的。你之所以觉得?平静,是你没有想好该用?怎样的方式去接纳他,对待他,因为你不?确定他会回馈给?你何物?”
“我没同这么小的孩子计较过?,一时间有些迷惘。”
“随心所欲吧。”崔慕珠笑道,伸手覆在她脸上说着,“做不?到毫无保留,那便随着内心去给?予,他是一颗小小的种?子,日后要长成什么树,还是看?他自?己造化。你尽管浇水,施肥,不?用?懊恼和后怕,你给?他的,是一个母亲最无私的爱了。”
李幼白?默默点了点头,忽而抬起眼睫:“母亲会怪我吗?”
“我爱你是我心甘情愿,你可以同样的信任和爱我,也可以带着你的防备和坚持,那又怎样,我不?会减少对你的爱意,怪你作?甚?”
“母亲,我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才是,请原谅我的冷情。”她伸手箍住崔慕珠的腰,脑袋贴上去,喃喃道,“您的怀抱像我梦里一样,温暖舒适,叫人想一直靠下去。”
没多会儿?,李幼白?在她的拍打下睡着,崔慕珠却是丝毫睡意也无,睁着一双柔媚的眼眸盯向帐顶。
有道遥远的声?音像是隔着山海,呼啸奔腾而至。
“不?是有话要同我说吗,怎喝了那么多酒,一句话都憋不?出来了?”
言文宣的眼尾发?红,眸光涟涟,闻言又端起一盏,一饮而尽。对面的崔慕珠抚弄手指,不?时抬起眼皮扫向他,他从开始便沉默着,进门时像是满腹的话,然酒都快喝光,崔慕珠也等的烦了,他还是没有开口。
她拂开袖子,站起身来睨向他:“你自?己喝吧,我可没兴致陪你。”
“等等。”
言文宣伸手,手指几乎要落在她腕上,却只虚虚停在半空,没有再靠前一寸。
“这会儿?要说了?”崔慕珠笑了笑,转过?身面朝他看?着。
言文宣缓缓抬起头,少年意气风发?,带着平步青云的瞩望,看?过?来时,眸中?宛若有惊鸿,远山重?云,袅袅漫漫,他真是生了张令人沉迷的面孔,以至于连崔慕珠都忍不?住心动。
“说吧,我向来没甚耐心。”
虽这般说着,心里却很是渴望听到他的回答。
“进宫后,还会再见吗?”
像是琉璃碎了满地,崔慕珠愣了瞬,旋即莞尔一笑:“想我进宫吗?”
言文宣低着头,不?叫她看?清自?己眸中?的热切,她也佯装毫无察觉。
“我想你快活,高兴便好。”
“我很高兴。”她回的决绝。
言文宣半晌没说话,崔慕珠至今都记得?那刻的转身,他清癯的背影像是枯槁的树干,一步步挪
出月洞门,他没有回头。
后来,崔慕珠无数次后悔,后悔自?己没能喊住他,明知道他内敛敏感,却还是想最先听到对方的回应,再做出判断。明知道他不?可能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