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的身份,里头?的学问很大。
萧沁瓷将?这些都记住,又特地留意了自己的位置,仍是?同从?前一般,落在不起眼的角落,她?毕竟是?有大内品阶的夫人,临着的都是?疏远的宗室贵女。
当夜她?没有同皇帝一起去,等皇帝落座之后才开宴,皇帝照旧说了些祝词,敬了百官三盏酒,便不再多言。
衣饰华彩的美人翩翩而至,丝竹之音不绝。皇帝在上头?冷眼看着,目光频频投向角落。他不喜欢宴会的靡靡之音,只?有除夕宫宴时会坐得久一点,那是?因为从?前只?能借着这个机会看萧沁瓷久一些。
但今夜他已不必偷偷再看,也不必如往年一般在席上坐至宴罢,他若是?早早离开,底下?的人也能轻松一些。
萧沁瓷坐在太妃们和宗室命妇背后,她?们都知道?萧沁瓷的身份,不会轻易来同她?搭话?,萧沁瓷从?推杯换盏的缝隙中能窥见斜对面的吴王,宫宴的位序她?都看过,对此了然于心。
皇帝在酒过三巡之后便起身离开,这还是?他头?一次在除夕夜走得这样早。往日里他要待到宴席散,再和百官观“埋祟”之礼,禁军和金吾卫都要戴面具、执金枪,浩浩荡荡自宫门往外行。他如今走了,届时还是?要回转。
萧沁瓷端着酒盏递到唇边,因怕污了今日难得涂上去的唇脂,便只?沾了沾,想着该怎么寻个机会出去。
机会不必她?找,很快便递到了眼前。
皇帝走后不久,便有个眼熟的宫女借着添菜的机会俯身到她?跟前细语:“夫人,您要是?觉得殿中闷了,可以出去走一走。”
萧沁瓷抬眼望她?,认出她?是?御前的宫女,不会在宫宴上做这种添酒递菜的小事,她?说的要让萧沁瓷出去走一走也不是?单纯为着她?着想。
这样的宫宴,谁敢随意走动?
萧沁瓷不语,错开眼望了御座,上头?空空如也,她?又在不经意间?瞥过对面吴王的位置,知晓他一直盯着这边。
她?轻轻点了点头?,温声说:“好,正巧我也觉得有些闷。”
萧沁瓷起身出去,殿外落起纷扬大雪,琉璃瓦上似笼上一层皎洁月光。那宫女打了伞,又给?
她?披了氅衣,是?早就备好的,引着她?往禁中走。
红纱珠络宫灯在前,照得纤毫分明如同白昼,
离了含元殿便逐渐寂寂无声,宫外隐约的爆竹声响传不到这么远,萧沁瓷却?还是?驻足听?了一会儿。含元殿挨着丹凤门,再往外就是?朱雀大街,萧沁瓷记得年幼时每到这几日,爆竹烟花声能响上一日,热闹是?热闹,但也吵得人睡不着觉。
不过除夕原本就是?要彻夜守岁的,英国公府规矩严苛,即便是?幼童也得不眠不休。宫中也热闹,宴后还有傩戏驱邪,爆竹燃灯,守岁也要至天明。
各宫的宫娥内侍也能偷个懒了,此时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也在玩乐。
“夫人?”宫婢催促。
萧沁瓷回神:“走吧。”
太极宫中许多地方萧沁瓷都没去过,一如此刻脚下?走的这条路,若不是?她?认识这是?御前的宫女,都要疑心她?是?否是?要故意将?她?引去偏远之地了。
萧沁瓷只?跟着她?走,并不开口?询问,绕过一片琼林深树,眼前忽地开阔起来。
是?一片绵延结冰的湖泊,洁白广阔,雪雾缭绕,天上天下?,白茫茫一片。
长廊自岸边蜿蜒至湖心亭屋,萧沁瓷细致地看了又看,才在风雪之中看清楚那一点。
“夫人,请。”宫婢簇着她?上去,廊上积雪被?一扫而空,扶栏上却?还凝着特意留下?的细雪薄冰。
萧沁瓷拥着手暖,倒不觉得冷,只?是?好奇皇帝带她?来这里想做什么,不会又是?赏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