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审视着萧沁瓷, 她?说的话?未必有多难想到,但难就难在太后是局中人。
她?原本只?是?苏氏小女,承了平宗厚爱才做了皇后, 又做了太后,膨胀的野心让她?不甘, 但她?对此毫无办法。
萧沁瓷道?:“想到这些并不难,只?是?姨母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你如何能保证陛下会让哀家拿到署理六宫之权?”太后问。
萧沁瓷立在堂下?,青衣落落,颈项漂亮的挺立着,像是?栖息在屏风山水间?的云鹤。
“陛下?想要让惠安太子妃名正言顺的追封太后,这件事就必须让您出面去做。”萧沁瓷道?,“您是?天子名义上的长辈,还是?太极宫中地位最尊崇的人。”
“大长公主也是?圣人的长辈。”太后慢条斯理的说, 萧沁瓷知道?她?这样问就代表她?已经在考虑了。
“可大长公主是?外嫁女, 在礼法上越不过您去。”
“若皇帝执意要越过哀家呢?”
萧沁瓷说:“陛下?不会。陛下?既然想要追封生?母,就不会在礼法上留下?这样一个污点, 您同他原本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姨母要是?主动示好,陛下?想必也不会为难。”
太后定定看她?片刻。
她?们都说, 苏家这一辈里萧沁瓷是?生?得最像她?的, 无论?是?容貌还是?性子, 但太后自问, 她?年轻时可没有萧沁瓷这样的手段。
“哀家听?说, 你如今住在圣人的紫极观,”太后说, “所以这么快就和他一条心了吗?”
萧沁瓷不惊不忙,道?:“我同陛下?一条心不是?姨母才应该想看到的吗?”太后囿于出身, 目光始终短浅,萧沁瓷没有指出这一点,“姨母想要我成为陛下?的人,却?又想要我同您一条心,这样的结果只?会是?两头?不落好,姨母应该想着要我心向陛下?才是?。”
太后端着茶,一时忘了说话?,不知是?该骂还是?叹。最后只?摆摆手,示意绿珠领着她?出去。
萧沁瓷在殿外停下?和绿珠姑姑说了一会儿话?,太后有头?疾,冬日也怯冷,她?今日觉出殿中的地龙烧得比往年还要热些,不过待了小半日脸颊便微烫,口?里也干。她?关心过太后起居,挑不出一点错来。
在绿珠送了她?出去之后兰心上来为她?撑伞,萧沁瓷淡淡扫了一眼左右。
太后只?知道?她?在西苑,不知道?她?在御前做女官的事,兰心姑姑没禀上去。
……
太后的妥协来得比想象中的快,萧沁瓷原以为她?要考虑到年后去,但不过两日,她?便在御前看到礼部已经在着手准备追封的事宜了。
皇帝原本就吩咐他们备着,这次赶得急,要在初八皇帝祭太庙时一并祭烧焚稿,她?没有猜错,皇帝确实是?想在正月里就将?这件事敲定。
她?将?要发给?礼部的文书放好,便听?皇帝在上首问:“朕听?说你前日里去了一趟永安殿?”
“是?。”
皇帝喜怒不辨地说:“玉真夫人,你是?不是?忘了,朕下?令将?你禁足在清虚观了?”
不怎么唤她?的封号,乍听?之下?甚有荒谬之感,萧沁瓷低眉顺眼地回:“陛下?说的是?玉真夫人,同奴婢有什么关系?”
她?到了御前,不提封号,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
皇帝没想到她?竟然会偷梁换柱,一时找不到好的说辞去驳她?,他在口?舌上赢过萧沁瓷的机会寥寥无几,都被?他记着,以后总有一日会一起讨回来。
萧沁瓷虽然轻巧地驳回皇帝的疑问,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答了:“我是?去了一趟永安殿,太后娘娘担忧,已遣人来问过好几次了,我既然没有被?真正禁足,也该在年前去拜见才是?。”
“你倒是?礼数周全。”皇帝轻嗤一声,知晓萧沁瓷的目的不仅如此,“你是?如何让太后松口?的?”
皇帝明知故问。
萧沁瓷装傻充愣:“我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没有纠着此事不放,埋头?处理政事去了。
又过了两日,便临着除夕了。皇帝在初二?之后才会罢朝三日,百官的休沐都跟着来,此前他们仍得点卯,文书流水一般的送进两仪殿,在批复之后又被?送去崇文馆,萧沁瓷也跟着皇帝熬了好几个夜。
除夕那日太极宫有大宴,皇帝倒真如萧沁瓷所言渐渐让太后从?理六宫,不再以她?年事已高为由只?让六局筹办宫宴,太后一朝得了势,也不曾轻狂,宴前一应事物井井有条。
皇帝虽然放了权,但也没有完全由着太后来。宫闱局每日会将?详情落在纸上送到两仪殿,皇帝都让萧沁瓷看了。
筹备宫宴是?能最快熟悉百官及其家眷的途径,哪家和哪家是?姻亲,又和另外哪家有龃龉,安排座次的时候不仅要考虑到官员本身的品级,还有他的夫人、乃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