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嬷嬷给的春和丸一瓶子里有足足九十颗, 姜黎知晓这玩意儿金贵,都是用稀缺的药材做出来的。
她舍不得浪费这么好的药,这段时日主动拉着卫瑾“练习”的次数委实不少。
可饶是如此, 肚子还是没消息。
一转眼便到了六月,姜黎的生辰就在月初。
从前永福街的霍府如今改做姜府了,杨蕙娘与孙平搬进了原先姜黎与卫瑾住的主院,两间偏院住着姜令和如娘。
原先姜黎犹豫了许久要不要同旁的高门主母一般, 藉着办生辰宴的机会结交一下盛京里的官夫人、官小姐的。
卫瑾对这些事, 自来是随姜黎的意。
“若是为了我的仕途,那你不必勉强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卫瑾摸了摸她的头, 将她颊边的一绺发拨到耳后,温声道:“若是你想多认识些人, 日后想多些人陪你看看戏吃吃茶的话, 那你便办一个。也不必所有人都邀请,只邀请你想邀请的人便可。”
姜黎望着卫瑾平静从容的脸,知晓他说的不是假话。
她前几日才在状元楼里听到好些熟客夸卫瑾的《奏白灾后合行六事》成效显着,眼下大雍不管是北境还是旁的受灾严重的地方, 都逐渐恢復正常。
百姓们心怀感念, 卫瑾卫大人这个名字不知挂在嘴里多少遍了。
姜黎在盛京呆了这么久,也不再是从前桐安城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了。
自家夫君来了盛京后做的一些曾令她费解的事, 如今也拨云见日, 想明白了背后的深意。
从霍珏到卫瑾, 她这位郎君走的是一条千辛万苦、遍布荆棘的路。
好在他走过来了,而她始终陪在他身边。
日后的卫瑾啊,就像状元楼里的客人说的,假以时日,定然会接他祖父的衣钵。
也因此, 姜黎希望自己日后也能做个独当一面的卫夫人。
至少,不能让旁人藉着笑话她来膈应卫瑾。
从前秀娘子就是这样被人嘲笑的。
秀娘子性子烈,旁人嘲笑她,她忍个一两回就顶了天了。再往后她索性闭门不出,谁设的宴都不去。
姜黎同余秀娘的身份一样,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商户女。
可卫瑾同齐昌林不一样,他会护着她,是以她也要护着他。
但在盛京真要弄个像模像样的生辰宴,里头的门门道道可多了。
单单安排坐席,就是一门大学问。
姜黎为了弄好生辰宴,特地去了趟东宫,请教卫媗与佟嬷嬷。
她到无双殿时,卫媗手里正摇着个拨浪鼓,逗弄着爬在榻上的阿蝉,哄着阿蝉学抬头。
小东西眼下脖子骨正软着,脸又胖嘟嘟的,显得头格外地重,每抬一下都要费老大的劲儿,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抬了两三下,那双清澈的眸子立马起了泪花,瞧着她娘“咿呀”“咿呀”地叫。
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屋子里的佟嬷嬷与几个大丫鬟瞧着小郡主这模样,心都化了,个个欲言又止。
也就卫媗不因着阿蝉这小可怜样就心软,柔声哄着:“再抬两下便好。”
说着又摇了下手上的小鼓,阿蝉乌黑的眸子跟水洗的葡萄似的,滴溜溜地望着那小鼓,又费力地抬了下头。
可最后一下她着实是抬不起来了,“咿呀”了声,小脸蛋半歪在一块绣着小猫儿的软布上。
姜黎进来时正巧对上阿蝉泪汪汪的眼,忙说了声:“阿蝉这是怎么啦?”
阿蝉“诶餵”了声,小奶音听着就像在嘆气一般,惹得姜黎“噗嗤”一声笑。
阿蝉歇够了,见一贯来疼爱自己的舅娘来了,又卯足了劲儿强撑着抬了下头。
姜黎这会也猜到了是阿姐在训练阿蝉练抬头呢,见阿蝉抬得那样好,忙脆生生地夸了句:“我们阿蝉真厉害。”
阿蝉“咿呀”了声,撑不到一个呼吸便又软下了脖子。
卫媗上前将她翻了个身,将手里的小鼓放在阿蝉手里,道:“给,这是我们阿蝉抬头五次的奖励。”
见小东西注意力都放在手上的小鼓,卫媗对姜黎道:“我们到暖房去。”
到了暖房,听姜黎说明了来意,卫媗静静望了她一眼,笑道:“我听佟嬷嬷说,状元楼在长泰街才刚开了间分号。你与杨姨她们都在忙着分店的生意,日日忙得脚不沾地的。今年的生辰宴要不就先不急着办,按你自个儿的想法,怎么舒服就怎么来。明年我再亲自给你操办生辰宴,如何?”
小姑娘的心思卫媗自是知晓的,阿黎一心一意为自家弟弟着想,她这做姐姐的自然是高兴。
但也不能委屈了小姑娘,人情往来本来就是极累的事儿。
阿黎这段日子因着酒肆因着新屋乔迁本来就累,若再操持生辰宴,指不定要累出病来。
况且她头回在盛京的贵女圈里露面,多多少少会不自在,这样的生辰宴哪儿过得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