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底万物难逃一劫,眨眼灰飞烟灭。
水人们暗叫不妙,皆被无形中的力量碾作尘齑烟埃,抱着新生戚九的水人匆匆把他往小铜夜香壶里一塞,蹬了一脚气泡。
眨眼被万顷巨浪挤压成粉雑,再难重生。
上官伊吹的环月弯刀再河中不停砍削,掀起的刀浪张狂,足以砍净阮河中的每一个阻挡他的东西。
他好恨,好悔!
他为当初决定走水陆这个决定,恨不得先弑杀了自己。
水底仿佛一场毁灭。
但是有个东西却在惨绝人寰里徐徐升来。
是阿鸠!
绝对是他莫属!没人能破得了他的幻。
上官伊吹简直要激动疯了,他不再挥刀,拼了命往那个气泡游去。
他忍不住要夸他。
只有他的阿鸠才会在危急时刻,还能想出这般愚蠢又可爱的主意。
可是他多么爱他啊,包括他的所有缺点。
气泡终于接近。
一个缓缓上浮,一个急急下沉。
直到略过了身受重创的东佛,上官伊吹的眼鸿中。
见到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彩虹屁
爸爸~爸爸~有人在戚九耳畔轻声细语, 恐惊扰, 因而小心翼翼地分外谄媚。
戚九周身要散架了般, 勉强从虚无缥缈的梦魇中抬了眼皮,屋里昏暗, 唯有灯台曳烛,视野尚能看清一丝。
就瞧见青衣人闭着细长眼睛,阿谀迎笑。
怎么会是你戚九好累, 可是青衣人手里端着热腾腾的稀粥,闻着好香,肚子也紧紧饿了起来。
就是我啊, 爸爸,青衣人断不肯由他再合眼, 一句一催道, 儿子在花园里闲逛时,爸爸化三十二相妙, 八十随行好, 通体光泽笼罩精芒,顾盼生姿体孔含香
请说人话。
啪叽一声, 美美地掉到儿子面前来了。
戚九被他逗笑了,瞌睡一溜烟去了九霄云外, 但是四肢乏力, 仿佛无筋无骨。
那我躺了多久?回忆水底与水人殊死一搏, 恐着大人他们该担心了, 不免焦急起来。
青衣人掐指一算, 约是两个时辰吧。
并不很久。
戚九盘算起身,结果发现对面的铜镜中,幽光斑斓,黑影横斜,自己从头到脚密密匝匝缠了无数道疏凉透骨的药纱,除了眼睛洞,什么洞也没有留下。白森森得仿佛骷髅。
我!戚九四肢僵硬,连自己的脸都摸不到,我是被毁容了吗?
不不不,青衣人轻声宽慰道,正相反,爸爸您的肌肤宛若新生,腿丰体满,娇嫩多汁,最是新鲜可口的时候。仿佛吞了一口津液,喉头发出咕咚的声音。
戚九当即惊觉,你为什么吞口水?!
因为儿子是镜子里的人,话说多了就会如此,可能是脸太僵了,青衣人连忙端起雪兰地珐琅卉彩花碗,爸爸,您该用膳了,否则饭冷,就不好吃了。
戚九再三推脱,可惜盛情难却,只好舔着脸被喂了食。
茶余饭后,戚九终于才问,我这可是落在了小铜夜香壶里面了?
青衣人收拾碗筷,啥?
戚九赶紧闭嘴,暗骂自己愚蠢透顶,落到了旁人的地盘里,怎么能随便再提旁人的恨处。
不由改口道,我想出去转转。
青衣人立马高兴得非常,摧动掌内夜极鸟幻印,蓝光乍泄,编织出一架竹轮椅,躬亲抬着戚九坐下,口内连拍马屁,爸爸能大驾光临来到本壶游玩,实乃儿子的三生荣幸。
推着竹轮椅吱呦呦得往屋子外滑去。
谁知屋子外更黑,堪比蒙着布的鸟笼,沿途偶有香气馥郁,闻了觉得十分清甜,振奋精神。
当空中一轮圆孔孔的皓月,是整个世界里唯一的微光。
青衣人的眼睛一直打不开,但是仍旧举头望去,约如感慨万分道,闻日几时有?夜月当空照,吾心自祈明,举首待鸡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