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轲摩鳩一副鄙他神情,他那么短,暖也只能暖到上一半身子。
无妨,上官伊吹散笑道,动一动,挪一挪,下一半身子也暖着了。
轲摩鳩:爱而不藏,自取其亡。
另一头屋里,东佛仍不撒手,挡着戚九再问,也是奇怪,大家都是衣食住行一处的,怎么偏就你招惹虫蚁叮咬。
手指小铜夜香壶,是不是这个东西里面太骚臭了,而你又天天拿着不肯撒手,所以才被脏东西粘上了说着要夺。
戚九连连摆手,这壶是新的,崭新的!怎么会脏开门往外走去。
好奇害死猫。
他的态度明显娇里含羞,惹得东佛愈发奇怪,直逼直问究竟,戚九走出画舫,离船舷最近处停下。
怒极反笑道,我算明白了,你哪里是想问出个究竟,就是因为我幻出白虎逗你玩,你想报复我呢!
东佛嘶嘶随笑,俺是真的关心你哩,不要会错了了意思。
两人正笑,行驶在阮河里的画舫似被什么磕了船头底部,蓦地一声巨响,整条船在河心里顿了顿。
掌船的鲤锦卫们寻声而去,均被引至船头。
阮河虽比不上某些名川大河,毕竟水深十数丈,即使河底有暗礁,也不可能在河心挡了去路。
两人心领神会,不再玩笑,双双趴在船后弦伏头低望。
水面平如铜镜,波澜不惊,连行水的潋痕都不曾泛起。
说时迟,那时快!
静静悄悄的水面开始咕咕得腾起水泡,起初是个,紧接着是近百上千,江面沸腾不断如鼎中沸水。
戚九暗觉有诡,扯着东佛要去报信,哪知河底下突然钻出两个水人,一弹丈高,左右扯住戚九的肩头,转瞬把人从船上拖了下来。
东佛眼疾手快,大叫道,来人啊,出事了!纵身飞出,一把攥住小铜夜香壶的壶嘴,双脚紧紧勾着船舷,倒挂着扯住摇摇欲坠的戚九。
戚九的半个身子浸入河水,明显感觉脚底下踩着的不似水液,而是蠕蠕活动的肢体。
越来越多的水人把他往水底拖去,他对东佛道,松手!快松手!情急之下他很难想出该用什么幻法对阵。
而且这些水人也不痴傻,以水紧紧缠裹着他手掌间的银碎,令他无法催幻。
东佛倒挂金钩,咬紧牙关绝不认输。
几个水人瞧不能拖延时辰,踩着戚九的腰登上,对着东佛的脸一阵拳脚相加,直打得他七窍流血,仍不肯松手。
戚九受多方施力,感觉五脏俱裂,哀哀求道,先松手,我好疼。
一只水人捡了块硬石,照着东佛的太阳穴猛一砸。
东佛拉着壶,与戚九双双坠入水中。
水底幽暗如渊,仿佛瞧不见尽头的亡魂路,河底水速湍急,一个暗涌即会把任何鲜活的生命吞噬殆尽。
戚九的眼里登时毛骨悚然,近百的怪异水人密密麻麻地占据着河道,此刻包围着整个画舫底部,他们一直尾随画舫而来,原本是想掀翻画舫,再拖出戚九。
戚九闭息,抬手幻出一眼巨大漩涡,水速尚未加快,水人们手里各执着鹅卵石,纷纷砸向他,却只砸四肢,仿佛要把他打残,却不打死。
乱石纷如雷雨暴下,遮人眼,避人目,戚九的巨漩尚未形成只能拨出。
惊涛骇浪卷起部分水人,将他们甩出河道,砸碎在两岸的烂泥地里。
然而无用,蜂蛹而至的水人吞下了愈大的石块,加重了肢体的力量,直把快要换不上气的戚九与昏死的东佛往深水里拖去。
仿佛有巨兽踩压着胸口,水层越深,戚九的胸口俨然快被压扁似的,他还有一息尚存,伸手做出一个巨大的水泡,将东佛笼罩其间,准备借助浮力让他上去。
其中一个水人一把摁住他的头,手里的白色圆球抵着戚九的口部,使劲往他嘴里推送。
戚九顽抗不从。
一个水人惹急了,抄手捡去一根断裂的朽木,往他肩头刺去。
水底登时染红一片,与幽暗的水草相接,显得可怖异常。
戚九实在忍不住痛,张开了嘴,大量的水喷涌口腔,火辣辣得直冲击肺部和穹颅,强烈的窒息感令人昏厥。
最难受的还是那颗白色的小球塞入口内,被水流顶入肺腑似是转瞬溶化,戚九顿时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被强行割裂一般,肉与骨,皮与血相互分了家似的。
水人看他恹恹将死,时机或以成熟,手延得极长,跟着倒灌入口的水流一并伸入戚九腹内。
扯着五脏六腑往出一拉,戚九的内在仿佛新生了一套新的肉身,被水人自破旧的皮相里生生扯了出来,犹如蝉蜕旧壳,蛇替新皮。
得手了。
水人们互相点头示意。
水面处蓦地炸了天一般,整条阮河仿佛被某种力量掀翻,每一滴水都在被这种惊悚骇人的力量在摧毁。水底亦不能幸免,摧枯拉朽的破坏力卷起滔天骇浪,宛如海洋中的一纵火山齐齐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