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之与他提过陆清宁的事,袁鸿光态度很是坚决,先不说陆清宁曾是南楚人,单是她父亲与祖父多次抗击过袁鸿光的军队,结有旧仇,袁鸿光便难以容她。
此先周衍之曾想,两人可以慢慢来,若果真不行,便等到袁鸿光寿满天年,也不算忤逆尊长。
他对袁鸿光,是充满了复杂的敬畏与包容之心。
母亲死后,袁鸿光是他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的人,比起魏帝更甚。
陆清宁发现孙晓与宋知意走的极近,不光是她,李婉婷也察觉出两人的亲密举动。
比如眼下,宋知意正在同她一起重排书阁里面的书架,将典籍分门别类的整理摆放,本该在课上的孙晓也巴巴的赶了过来。
他是从讲堂直接到了书阁,脸上还冒着细汗。
李婉婷在架子后,孙晓根本没看到她。
宋知意站在梯子上,伸手去够高处的典籍,她穿着窄袖夹袄,下罩绯红色的襦裙,衬的腰细臀圆,貌美颜润。
孙晓耳朵跟着红了起来,禁不住开口道,“需要我帮忙吗?”
宋知意吓了一跳,连忙扶稳梯子,转身低头见是他,不由得柳眉一翘,“你走路半点声音不带。”
孙晓笑,上前替她踩住梯脚,“分明是你太过专心。”
宋知意不以为然,将典籍放好后,又慢慢从梯子上下来,裙角擦着孙晓的面庞,就像柔荑轻轻抚摸,孙晓闭了闭眼,芳香略过,宋知意往前走去。
“我好似在哪见过你。”
孙晓两眼一睁,疾步走了过去,状若淡然道,“是吗?”
他心里汩汩跳着,又听宋知意安慰的笑了笑,“我脸盲,见谁都觉得眼熟。”
孙晓的目光嗖的一下暗了下来。
李婉婷见两人旁若无人,便忍不住咳了一声,孙晓这才发现阁中还有人,便往后退了一步,与宋知意隔开距离。
李婉婷心下了然,原先就约莫孙晓认得宋知意,可他不知宋知意的脾性,此人最是洒脱无情,明明万花丛中过,却能片叶不沾身。
平白留的他人心里惦念。
瞧着孙晓的气质,也不像寻常读书人家,两手纤白,只有食指薄薄的茧子,用来握笔写字,其余指肚柔软葱白,是个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
“孙先生没课了吗?”
她拽了拽宋知意的衣角,那人回头,莫名其妙的嘟囔,“衣裳都被你扯裂了。”
夹袄外面罩的是一层薄绡,走在日头下呈现出美轮美奂的颜色,随风浮动,流光溢彩,宋知意见她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不由顺势望去。
孙晓微微笑着,道,“用过午膳才有课,今日还有两节,你们忙了一上午,也该去膳堂了。”
“不急,你们先去。”宋知意状若未闻,左臂抱着几本书,右手依次查找架子上的便笺,一边往里塞,一边念叨,“婉婷,替我留几个雪花酥。”
“你啊你”
真是朽木一株。
李婉婷拿书重重拍了她后臀一下,旋即朝孙晓一笑,悄声说,“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孙晓冲她感激一笑,李婉婷便迈着轻快的步子,往膳堂走去。
晌午的日头光线很是强烈,饶是透过桃花纸糊的窗子,依旧明晃晃的照到书架上,触手升温。
“你不记得我了?”孙晓慢悠悠开口,宋知意拧眉,愣了半晌,她唇角黏了一缕头发,“我们见过?”
“苏州,鸿鹄书院。”
当初宋知意女扮男装混进鸿鹄书院,是因为有位老先生擅长讲佛学,而鸿鹄书院又只收男学生,她那性子,扮了男装溜进去数月,听完又拍拍pi股走人,哪里记得周遭坐了些什么人。
正想着,便听外头有小厮急急来报,“山长,山长,冯老来了。”
冯老?
宋知意与孙晓对视一眼,忽然反应过来,将书猛地一拍,“不会是冯思简冯老先生吧?!”
她简直要高兴昏了头了。
难道周衍之真的请到了冯思简?
他多少年没有到书院讲读了,便是宋延祁,也是因为悟性高,被破例收到门下,单独教习了几年,此后再无听说冯思简收过学生。
宋知意跑的飞快,孙晓紧跟其后,两人寻到前厅,一进门,便看见眉须银白的老者负手而立,正端望墙壁上挂的水墨画。
画中仙人虬须云鬓,飘带如飞,与堂中人很是相像。
“冯老先生?”
宋知意试探着叫了一声,那人回头,柔和慈善的眉眼微微一打量,宋知意激动的手脚不知要如何放,她慢慢走上前,抱手一鞠,道,“我是书院山长宋知意,能请来冯老委实蓬荜生辉,喜不自胜。”
“我听你弟弟提起过你,宋家出人才,延祁如今作甚,我也好些年没听到他动静了。”
宋延祁为人低调,属于不冒尖不露头,却又修行极高那种学生。
“他在临安,撰写书册,我来上京前,他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