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为官了,周行止得避嫌、不能娶她,除非周行止不想当官。
而周姨娘高兴地不得了,没察觉到她的异处,还起身道:“今日晚间记得回院内吃饭,姨娘给你做点好吃的。”
烟楣送走周姨娘后,一个人在院内发呆,她从未自己拥有过一间院子,便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她在院中的石椅上坐下,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每一件都来的凶险迅疾,她脑子不大聪明,要事后去复盘,才能想明白很多细节。
她想着这些的时候,情不自禁的低头摸向自己的腕足,那里有季妄言留给她的印记。
她摸足腕的时候,烟桃来了她的院子里,她本不想来,但烟父让她多与烟楣打交道,她只好来。
烟桃一眼便瞧见了院中美人,坐于台阶上,正用纤细的指尖摸着足腕——烟桃定睛一看,透过柔软的雪绸,她看见一个坚硬的轮廓固在烟楣的脚踝上。
那是什么?
烟桃骤然定睛,心口迸跳。
雪绸布料有些透,能看见那下方是精铁的颜色,而且从形状和锁扣的凸起处来看,有点像是男子的护腕。
遮遮掩掩,藏于足腕,怎么看都带着一股旖旎暧昧的气息。
是谁给烟楣戴了这么一个物件?又是什么时候带上的?要戴到足腕上,便得褪下亵裤,难道——
烟桃悄无声息的又退了回去,没惊动烟楣——她隐约间瞧见了烟楣的一个小把柄,她要想办法捏住这个把柄。
若是此把柄被她捏住,她便不用怕烟楣把西江候世子的事情爆出来了。
而烟楣,此时正在盘算什么时候去见一见周行止,提退婚一事。
就趁着这两日吧。
小猫讨食
当晚戌时初,烟楣便回闻弦院用膳。
夏日天长,戌时初时,日头偏斜到屋檐的最那头,映红了一片天,光芒便也不再那么刺眼,可以肉眼直视到那红彤彤、泛着金边的圆球上。
烟楣从她的新雨院中回到闻弦院,这一路上她也瞧见了昔日嘲讽她的那些姐妹,她们还坐在花阁中,瞧见她了,都是一脸神色各异,还有几个低下头,避开了她的目光——没人再敢笑她。
烟楣回到闻弦院,在周姨娘这用了些膳食,便回了她的新雨院。
她洗漱过后卷着被子想入睡,入睡之前,她还叫了丫鬟,叫丫鬟去甜水巷,周行止家中,约周行止出来,明日未时去茶楼中见面。
她要与周行止说断绝婚约之事。
待到丫鬟离开后,烟楣便躺在床上睡觉,她的身子已疲累到极点了,但莫名的觉得空落落,像是莫名的渴望什么,她抱着被子的时候,情不自禁的磨蹭了一下。
烟楣骤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了!
她惊恐的捂住自己的脸。
怎、怎么会!
烟楣果断把自己往被子里一藏,命令自己不准再想了。
这一晚,烟楣辗转反侧,到了子时夜半才睡着,第二日才刚到辰时,她便被丫鬟叫醒了。
平日这个时候她早就已经醒来收拾衣装去给烟夫人请安了,今日却不知为何,竟睡到这个时辰!
她早上醒来时,便觉得身子不对,那种空旷湿泞的感觉又来了,但她不能再耽误时辰了,只得匆匆起身,丫鬟也匆匆拿外套给她披挂上,与她道:“三姑娘,来传旨的太监在外头等着您呢!”
烟楣惊了一瞬,一边穿衣一边询问,才知道,原来是东宫来的,昨日季妄言答应要点她为东宫属臣,今日一大早便派太监来为她送了封赏。
一般点个东宫小属臣,都是太子一句话的事儿,走个程序便是了,但太子却派人来送了封赏,算的上是大张旗鼓了,东宫来人,连烟右相都得迎接。
不止烟右相,烟家今日其他没有上朝点卯的官场中人也都去前厅候着了——烟家子嗣多,现在入朝为官的有四个,一个烟父,剩下三个烟家的哥哥,都是庶子。
烟楣听的眼前一黑。
所有人都在,就在等她了。
她匆匆换上衣服,拿个玉簪把头发扎了个学子鬓,跑出新雨院,一路直奔前厅。
她到前厅时,烟父正与一位拿着拂尘的太监坐着品茶,两人谈笑间气氛愉悦,烟楣到门口后整理了姿态,平复呼吸,走进来赔罪。
“父亲大人,烟楣来迟。”
烟楣说话间,听见烟父哈哈笑了两声,道:“汪公公,我这女儿贪睡,叫您瞧笑话了。”
“哪儿能呢?咱家就是特意来等小烟大人的。”那位穿着红色圆领宫装的太监笑眯眯的站起身来,向烟楣行礼:“老奴见过小烟大人。”
烟楣匆匆还礼:“烟楣见过汪公公。”
她不识得什么汪公公,只是听烟父刚才喊了一声,现下便这般喊。
“老奴可受不得小烟大人的礼。”那位太监摆着手,道:“太子殿下惦记您着呢,说您救了驾,特点您为东宫通事舍人,还大赏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