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今日来得早些,学堂里都没什么人,而后又逐渐来了几个姑娘,烟桃便引着她们二人和这些姑娘们挨个儿见面行礼,烟楣虽然愚笨,但也能发现这些姑娘们分为几波,有的与烟桃熟络些,有的与烟桃不远不近,有的与烟桃互相甩冷脸。
而烟楣与长乐从进来时便是与烟桃一起的,便也被打上了烟桃的烙印,不管她们俩愿不愿意,现在在这学堂里,她们俩已经是烟桃的人了。
长乐郡主连这个都没意识到,她只抻着脖子往另一侧的屏风后面看。
她的太子哥哥什么时候来?
烟桃还带过来了几个姑娘,与长乐和烟楣坐在一起,一群女孩坐在长乐的桌子旁边聊天,言语间对长乐有几分试探恭维,长乐全然没察觉到,只探头往外看。
烟楣垂着眸,安静的听她们谈论。
她们讲的是国子监今日下午要与龙骧书院的人举办诗词大赛的事,言辞间还有人提到了周行止,并且悄悄地看了一眼烟楣。
她们都知道,烟桃有个妹妹叫烟楣,是对面龙骧书院大才子的未婚妻。
烟桃嘴角微抿,没说话。
烟楣听到“周行止”这三个字,也端坐着,没讲话。
长乐对这些不感兴趣,只问她们:“太子哥哥什么时候来?”
提到太子,围坐在四周的姑娘们脸上都有些许僵硬,动作也有几分停滞。
长乐还看不出来,只催促着问:“太子哥哥呢?”
烟楣在一旁看的直在心里叹气。
好消息:跟了个蠢主子。
坏消息:跟了个蠢主子。
“太子殿下不一定会来。”烟桃语气委婉地道:“太子殿下比较忙,且,殿下脾气不大好,不喜人纠缠打扰。”
以往学堂里也有女子想要趁着读书时,与那位太子殿下搭话,做着变成太子妃的美梦,但奈何那位太子桀黠擅恣,跋扈不驯,从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平等的不将每一个人当人看,她们百般讨好,也得不来一个笑脸,若是弄巧成拙,还能被一鞭子抽在脸上,不管是男是女,太子都一般抽。
故而堂内的学子都躲着他。
长乐却不在意,太子哥哥才不会抽她呢,他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儿的。
而在此时,长乐千盼万盼的太子殿下终于从门外走进来了。
和长乐郡主记忆中的一样,她的太子哥哥身长如玉,身穿浮光锦红色对襟交叉领学子服,腰系玉带钩自门外走来,那张脸眉目锋锐,鼻挺唇薄,眼角眉梢一勾,居高临下的看着人,眼神中隐隐透着几分残暴戾气,分明穿着学子服,但他往这里一站,一股上位者的气息便压的整个学堂的学子不敢讲话。
长乐最爱她太子哥哥这幅见神杀神遇鬼杀鬼,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她的眼睛都黏在门口了,赶忙快速起身,提着裙摆,喊着“太子哥哥”,快步走了过去。
周遭的学子们都偏过了头,不忍去看长乐触霉头。
烟楣咬着牙站起身来,跟在长乐郡主身旁——别人不跟长乐一起没关系,她得跟着,长乐犯蠢,她得替长乐挨打。
烟楣从这群姑娘们的言行中已经猜测到了,这位太子殿下并不是好相处的人,所以一直谨慎小心,垂着头跟在长乐郡主身后,只敢看他们的鞋履。
她看见长乐穿着青墨色鞋履,脚踩珠光丝袜,而长乐对面的男子穿的不是普通的锦缎靴子,而是镶嵌了精铁的武靴,瞧着莫名有些眼熟。
烟楣盯着那靴子,缓缓的向上看。
他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腰背挺直,是那种精壮劲瘦的体格,再往上,是一张俊美的脸,和一张居高临下,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的眼。
烟楣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只觉得脑袋里轰鸣了一声。
船舱内那些不堪的过往都重新窜上她的脑海,她的身体骤然紧绷,如同被拉满的弓弦,她仿佛能够回想起这人喷在她脖颈后的热气。
现在在她的足腕上,还有他留下的手印。
那些事情越想越浑身酥麻,烟楣呆立在原地不能动弹。
幸而此时没人看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长乐郡主与太子殿下给吸走了。
长乐郡主挡在太子殿下面前,无关紧要的话扯了一大堆,太子殿下竟然没翻脸!
学堂内的学子们一时间诧异万分,但都不敢抬头看,以前太子殿下就因为有人盯着他看了太久,抬鞭子直抽人眼。
“长乐好久没见到太子哥哥了,以前我给太子哥哥的书信,太子哥哥怎么都不回我呢?长乐听说——”
长乐脑子蠢,不会看人眼色,一直在自说自话,说着说着,还娇羞的低下头。
所以,他们都没有看到季妄言看向烟楣的眼神。
那双丹凤眼中汹涌着独占欲和要将人撕碎吞下的贪念,晦暗的映在他的眼底,他从烟楣的发顶扫视到脚踝,像是恶狼在打量她的猎物,在掂量她那块肉更好吃一般。
烟楣人白,像是羊脂玉一般,脸上未施粉黛,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