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珩深吸了一口气,攥紧的手背上青筋隐现。
不知静默了多久, 等她情绪稍稍冷静了, 他才又慢慢去将她从角落里揽了出来, 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取一件娇贵易碎的素瓷。
女孩仍不情愿地挣了两下, 却听那抱着她不放的人, 颇为艰忍地吐出了四个字:
“不要逼我。”
他的手隐隐发颤, 低沉的声音里,似乎饱受着痛苦与爱意的折磨与撕扯。
到底是谁在逼谁?沈青棠微微蹙起眉,闪着细碎的眸光, 不明白在如此处境下,他怎么倒像比她还难过似的,要露出这般神情。
在力量悬殊的对峙下, 她终究还是被魏珩打横抱进了陌生的府邸。
此间清净雅致, 修葺富丽, 唯有人气少了一些, 略显萧冷。
待魏珩抱着她穿过厅堂, 步入了回廊时, 她才倏然惊奇地发现,魏珩所说的拜堂成亲似乎都是吓她的。
他也没有像她设想的那样,会手段粗鲁地按着她的脑袋行拜堂之礼。
正当她泛泪的眼眸难得闪起一丝光亮时,几个仆从却拿着囍字与红绸忽然从拐角跑了出来。
见了他二人也无甚意外,只躬腰行了一礼,甚为敬重,“少爷,夫人。”
说罢,一刻也不敢耽误,又如风一般告退,井然有序地去布置起了大堂。
这一阵不速之风,吹得沈青棠眼中的亮光瞬间凉了。
原来不是不拜,是时候未到……
女孩不安分的手脚忽然又从沉默中开始了挣扎。
不知扭闹到几时,后院亮着灯的房门被魏珩一脚踹开,随即又被利落地合上。
屋中扑面而来的温暖骤然驱散了周遭的寒气,似乎为迎接主人,早已做了周全的准备。
熏香袅袅,纱灯绣锦,云母屏风浮金照影,尤衬得窗角那崭新的梳妆台与柜橱流光溢彩,不胜奢丽。
一尘不染的书案上更有两枝带露的秋海棠做点缀,倒是为清雅的屋子添了几分温色。
可沈青棠此时并无暇欣赏他的寝房,眼见他抱着她直往内室的拔步床走去,万千恐慌与羞愤皆涌上了她的心头:
“你、你你你敢胡来——”
带颤的嫩嗓还未撂完狠话,身体已然被人轻轻放置在了床榻边。
她适时噤声,连大气也不敢出。
可少年却无逾矩之意,只是倏然在她面前屈膝蹲下,仔细托起了她被捆绑的双腕,带茧的指尖在那娇嫩的皮肤上轻抚不止。
纱巾质地本便粗糙,加上她方才挣扎时亦只顾意气,现下一查看,那被磨破了皮的红痕,倒像是狠狠鞭笞在他心口上了。
魏珩微皱眉尖,仿佛是在与自己怄气,眼中满是难掩的疼惜,指尖挑动了几下纱条,当即便解开了她手上的结。
沈青棠怔愣地看着他的动作,全然不敢相信他这么轻松便放过了她。
那张丰神俊逸的面孔此刻就在她可及之处,一股难言的心气忽然涌上胸口,眼见那可恶的纱巾终于离开手腕,她顿时禁不住抡起了掌心——
少年身正如竹,蹲在原地岿然不动,半晌,似是未等到应来的动静,还轻笑了一声,抬眼直盯着她:
“怎么不打?”
他的睫羽抖落下一片伤色,却也错得坦荡,毫不悔改,瞳孔中的偏执与欲求尽显无疑,浓沉如烈火。
沈青棠心绪翻涌不止,抿紧唇,终是又神色极其复杂地慢慢收回了掌心。
她从未打过人,也一向不喜用蛮力解决事情。
更何况,他此前为救她,几番险丢了性命,她打了也会觉得心悲。
“这是你第二次掳我了。”她尚有些哽咽,极力克制着心中的紧张,试图与他理论,“上一回,权当是你为了护我安危。那这一回呢,会不会有些过分了?”
魏珩眼中浮起了几分动容,默然片刻,柔下语气认真看她,“我想与你日月相守,年岁不负。他朝共结发,此生共白头。”
这话听来略有熟悉,沈青棠错愕地闪了两下眸子,忽然反应,这分明是他们在沧州时写下的姻缘符。
他怎的还好意思旧事重提?
像他这般冷血无情的人,也知道该如何去爱别人,知道什么是一生一世么?
手上被缚的灼烧感仍在不断敲打着神经,她着实是想不出他抛开算计、真心实意去喜欢一个人的模样,多少有些细思甚恐。
“可你不愿。”魏珩眸光一沉,陡来的转折顿时牵回了沈青棠的思绪。
她气急,也壮着小胆据理力争:“那、那你也不能这般无赖。”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他猛然欺身上前,按着她的手腕将她推倒在了软塌上,眼角微红,显然是压抑了许久,此刻一触即发。
女孩乌发漫散,心底晃荡得似耳边的红玛瑙坠子,久久未得定神,连话也说不出了。
“要看着你与其他男子成双成对么,和秦颂?”他咬着牙质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