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本就没指望她能选中,念着终归是亲孙女,合该带出来见见世面,却没想到她一副痴心妄想的全都写在脸上。
淑儿,看好你妹妹。”
赵荣淑会意,甫一抬头,便对上赵荣锦不屑一顾的白眼。
袁淑岚在诸多期盼中款款而至。
婢女为她脱下绵软的貂皮大氅,又利索的端来缠枝牡丹花纹的手炉,众人齐齐福身,听见一声轻柔的“不必多礼”,又在袁淑岚走至上首位落座后,方跟着起身坐下。
赵荣锦偷偷抬眼瞄了几次,袁淑岚挽着高髻,两侧簪牡丹攒珠金钗,发中央嵌着红宝石,一对红石榴耳铛宛若鲜活,身穿牡丹暗纹窄袖锦袄,下着锗色撒花如意裙,一双美目悠然逡巡着下方,自有不怒而威的气度。
她低下头,心里跳的飞快。
谁都知道,袁淑岚迟早会是皇后,能成为她的媳妇,日后也能成为这天下的主人。
即便如今太子是容祀,可谁又能知道身子孱弱的容祀,能活几时呢?
宫里的龌龊,她早就听祖母说过千百回。
赵老夫人,我瞧着你的两个孙女,一个端庄娴静,一个灵动乖巧,甚是招人喜爱,今年多大了?”
冷不丁被点到,李氏虽激动面上依旧不显,只是稳重大方的介绍了两人,在说到赵荣锦的时候,故意简言避之,急的赵荣锦恨不能替她去说。
尤其是李氏说到,“老身孙女顽劣,实不堪入娘娘的贵眼。”
赵荣锦气的小脸通红,当即想起那些年祖母宁可带着赵荣华一次次的赴宴,也不肯带她出门一次,她就是偏心!
哪怕赵荣华没指望了,还是偏心!
故而在袁淑岚只留了长辈闲聊,让小辈随意出去走动的时候,她便毫不犹豫的离了李氏身边,率先往院外去了。
偏偏,刚到亭子底下,迎面撞见她自以为的死对头,戈庭兰。
她手里捏的,正是那日赵荣锦求而不得的越罗小帕,上头绣着一只猫,湛蓝的眼睛,俏皮的躲在绣球花后,她一眼就相中了,那该死的小贩,死活不肯卖给她!
后来她就在戈庭兰手里见到了。
戈庭兰像是很意外,看清楚是赵荣锦后,便冲她浅浅一笑,状若无意的用帕子抿了抿唇,道,“竟是赵家妹妹来了,我以为老夫人会带荣淑进宫。”
她的笑让赵荣锦浑身不自在,就像那块帕子永远在提醒她,看吧,看吧,你得不到的东西,被我轻而易举买来了。
赵荣锦是个受不得激将,却又无比虚荣娇惯的人,所以在那以后,便包罗了小贩所有越罗小帕,如今家中,零零散散加起来,有几十条名贵的帕子,日日佩戴,每日都不重样。
我们赵家是钟鸣鼎食的世家,祖母便是再多带一个过来,娘娘也只会高兴,不会恼怒。你以为像戈家一样,突然爆发起来,便能入得了皇家的眼,呵,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好。”
她拈起帕子擦了擦粉腮,鄙薄的睨了眼戈庭兰。
那人却是分毫不生气,反而不见外的走近些,连连感叹,“妹妹这帕子果真精美,穿针走线,图样花色,都是极品。
听闻不少人跑去西市抢购,却一帕难求,莫不是都被妹妹买来了。”
赵荣锦面露喜色,颇为得意的抬起下颌,“宫里贵人才用的东西,一般人自是买不到。”
戈庭兰掩着唇,奉承道,“也是,只有妹妹这样的身份,这样的世族,才配得上宫里娘娘的东西,旁人是万万不敢肖想的…”
赵荣锦登时觉得,今日的戈庭兰说话,仿佛开窍一般,格外中听,她正想摆摆谱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讥讽的嘲笑。
什么世族,早就破落了,”她拧着眉头回过身去,看见一袭娇俏明媚的身影无所顾忌的从她和戈庭兰中间穿过,旋即高傲的一挑眉,打量着同样一脸诧异的赵荣锦。
长成这副鬼样子,连赵荣华的脚指甲都比不过,还敢跑到宫里嚣张?我哥便是瞎了眼,也断不会看上你这个庸俗货!”
她两手一抱,嘟起的唇都露出嫌弃的颜色,赵荣锦的脸唰的通红一片。
来人正是袁淑岚的娇女,容清韵。
她扫了眼赵荣锦的手,便立时有下人上前,从赵荣锦手里扯过帕子,恭敬地拿到她跟前。
容清韵举着帕子,翻来覆去看了几回,扬起来,劈头就问,“既是宫里娘娘用的东西,又怎么会落到你手里?”
赵荣锦一惊,下意识的看向戈庭兰,那人不慌不忙福了福身,柔声说道,“公主莫要误会锦儿妹妹,这样的帕子,我有幸得过一条,虽不如锦儿妹妹几十条那般阔绰,却也心满意足。
这是从西市小贩手上买的,许是哪宫娘娘用不完,特意拿出宫卖的…”
呵,宫里还没穷到卖帕子换钱的地步…”容清韵翻了迹眼白,“定是哪个手贱的偷出宫去,谋取私利,若是让本宫查出来,非要打死示众不可!”
“妹妹!”随着一声清朗的叫声,周遭立时跟着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