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兵从前往后仔仔细细给德凤说了一遍,张德凤立刻问:“真的招没考上的?”
“嗯,这不是说来找名单吗?招没考上的,也比在社会上找没上过学的好吧。”邵兵说,“我们厂子多好啊。我给你说,我听我姐夫说了,厂子要进新设备。我们不是棉纺厂吗,现在准备上一批新布机,搞印花。我和你说,我们厂子的效益只能越来越好。你来我们这里多好,一来就是正式工,虽然前期可能辛苦一点,但拿到手的工资高啊。”
张德凤只听到了后面的工资高,她就动心了。
“真的招我们这些落榜生?”张德凤再次问。
“和你说了,你还不信!”邵兵道,“这样,我一会儿再探探我姐夫的底儿。不过我说不上话,你让你大嫂,就我二姐,去找大姐说,那你上班的事,不就是把里攥了?”
张德凤听了,美滋滋的,好像自己马上就要去上班了一样。
她拿着扫帚和簸箕,兴高采烈回去。
回去的时候,经过魏橙花的售票口,魏橙花叫她一声,她也当没听见,扭啊扭啊就进了放映厅。
新来的一批货到了,邵女站在门口等着接货。
年轻的两个小伙从车上下来,和邵女打招呼。
“大嫂,我们把货给你卸喽。”
邵女连忙说谢谢,她知道平时这俩小伙子给别人送货,都是卸到小卖部门口就走了,到了她这里,俩人每次都给搬后面小隔间去,还一样样给摞好。
邵女念他们的情,总是给抓一把糖或者给两瓶啤酒拿着。
年轻的小伙就喜欢这些,糖可以给女朋友带着,啤酒就自己喝了。
两人忙里忙外的搬,邵女跟在他们后面告诉他们放在哪里。
等东西都搬好了,邵女再亲自核对一边。
拿着进货单,一样一样的对,对种类对数目。
可她越对心里越没底。
大白兔和话梅糖她各定了两大包,可送来的,一样只有一包。
还有雪花膏,以前是一大桶,这次就一小桶。
天气转凉,邵女还定了十个热水袋,竟然一个没送。
其他的,香烟也比预定的数目少,针头线脑这些平时买一次够用很久的,倒是给她分来三大盒。
邵女看着这些,问两个小伙:“怎么和我订货单对不上?我要的东西都少,倒是没要的,给了很多。”
两人面面相觑,说:“是吗,不知道啊,我们只管上货卸货,分配这些不归我们管。”
其中一个就上了车,说:“大嫂,你别着急,我看看还有你的没有。”
看了一会儿再下来,说:“没了。剩下的是别家的货了。”
邵女嗯一声,说:“那就先这些吧,这几盒针线我不收,你们再拿走,我只留一盒就够了。”
“行。”两人立刻说,“那你签字吧,我们把这些给你退回去。”
两人走了,邵女又回去看货。
翟明翠早就在后面清点了,看着送来的这些货,对邵女说:“大儿媳妇,你过来看看。”
邵女走过去,就看见翟明翠指着雪花膏的桶,“你看这边上。”
邵女拿手指一抹,立刻就沾了很多。
她仔细看了看,就见桶盖子上一圈黑色的东西。
邵女卖过一桶雪花膏了,知道这是咋回事。
是经常开关盖子,上面遗留的雪花膏接触了脏空气或者手上有脏东西,把桶口给污染了。
一般这样都是要卖到后期了,才会变黑。
可这是她定的新货,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翟明翠忧心忡忡,看向邵女:“大儿媳妇,这是咋回事啊?”
邵女想了想,也想不出原因,便宽慰她妈:“可能是这一批货都这样。妈,你别管了,费心。对了,我给你进了一瓶宫灯,就在后面放着,你去拿。”
翟明翠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说:“不用,不用。我用你刮片上剩下的雪花膏就够了,你留着卖,留着卖。”
“妈,我特意给你进的,你不要,我也不卖。就在后面放着吧。”邵女看着翟明翠,“这些天我忙的时候,都是你出来帮忙。还给东东做饭,还顾着我的店。前几天我知道你又去买棉花了,说给东东做棉裤。妈,我不和你客气,你也别和我客气。我给你的,你就拿着。”
邵女说完,就从后面隔间拿出一瓶宫灯,塞到翟明翠手里。
翟明翠高兴地啊,这么多年了,她就喜欢用宫灯,就喜欢这个味儿。因为这个牌子的雪花膏没有大桶的分装,每次都要买一整瓶。她不舍得买,又喜欢,就总去门市部上闻。说想买雪花膏,打开了闻一闻,再放回去,还要说一句怎么是杏仁味,不好闻。
天知道,她最喜欢那个杏仁味了。
翟明翠手里拿着杏仁蜜,玻璃瓶子拿在手里凉凉的,可是她觉得都能给暖化了。
“真的给我?”翟明翠依然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