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橙花也骑车来了,看见张德凤一脸愉悦,心里就来气,不知道自己为啥那么多事,给她介绍工作干什么。
这件事到了晚上睡下,魏橙花还在生气。
张德柱还以为自己怎么她了,见她不痛快,也不惹她,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支着脑袋听收音机。反正敌不动我不动,你魏橙花不发作,我就当没看见。有吵架的闲工夫,听一会儿收音机多好。
想到收音机,张德柱就想起了那台手提式录音机。
市里已经有卖四个喇叭的录音机了,张德柱就在路边见过,卖录音机的人跟特务接头一样,穿一件军大衣,把录音机夹在腋下,或者抱在肚子前,见人就低声问要不要录音机,日立牌的。如果有人要,便把大衣掀开,给对方看一眼。人家不要,他就赶紧换人,再继续低声问,搞得神神秘秘地。
张德柱也想买一台录音机,他跑去打听价格,一问光单卡的就一百多块钱一台,张德柱吓的啧舌,这一下就要他四个月的工资。
想买,但是没钱,还是算了。
只能回家抱着自己这台老旧的收音机凑合。
“你妹,你也不管管她!”魏橙花瞥一眼张德柱,见他抱着收音机自得其乐,知道如果自己不说,他是不会主动问的。还不如自己说个痛快。
“又怎么了?”张德柱斜眼瞧他,“你和她的关系,不是比我和她还好吗?你俩不是铁瓷儿吗,怎么了又?一天叮叮当当的。”
“我好心给她介绍个工作,上班的时候就是我带她,下班回来,还是我带她!你不知道她有多重!坐在后面,跟驮个石头一样。没事还动来动去,搞得我车把乱晃。我真想一下子把她从车上甩下来。”
“我还以为什么事,就这也值当的你在这里生气?你不会和她说清楚,早晨你带她,晚上她带你?你俩一人一次多好。”
“说了她就听啊?你以为她那么听话?”魏橙花越想越气,“你不知道,今天还埋怨我了,说我为啥给她介绍这工作。”
“怎么?”张德柱听出来,这是又不满意了?
他妹怎么就没个长性,不管干啥都是这样,一天就烦。
“她嫌人家让她打扫卫生了。”魏橙花心里不服气,“她不打扫谁打扫,总不能让我们这些正式工去打扫。”
魏橙花从心底看不上张德凤,虽然两人一起玩到大,但总是觉得她没长性又傻乎乎,自己处处比她好一头,当然也应该是她去打扫卫生。
“你这话我不爱听。”德柱瞥她一眼,“革命工作不分贵贱。你这思想就不对。不能说临时工打扫卫生,应该是革命工作,各有分工。”
“行了行了。”魏橙花一摆手,“和你说不明白。一说这些事,你就和稀泥。”
魏橙花说完,气呼呼地站起来往小卖部看了一眼。
都要睡了,小卖部还亮着灯。
“咱大嫂还不关门啊,都几点了。”魏橙花看一眼时间,“她也真够拼的。”
张德柱听着收音机,一只脚跟着音乐声有节奏的晃着,就看见魏橙花说完就推门要出去。
他立刻问:“你干什么去?别再去给大嫂他们添堵啊。你如果说德凤工作的事,又让大哥大嫂为难了。”
魏橙花白他一眼,“我去买东西,给你大嫂贡献营业额去,不行啊?”
邵女正在做盘点,开业半个多月过去了,从一开始的什么都摸不到头脑,到现在的游刃有余,邵女对店里什么东西紧俏,什么东西卖的不好,已经了如指掌。
她拿着小本本,把紧俏的商品写在上面,明天交进货单的时候,准备多要一些。卖的不好的,自然就要少进。
德福在一旁帮忙,把东西归类,从后面小隔间里搬出来剩下的货品,一件件摆到货架上。
“最好卖的还是奶糖。毕竟咱们这里是生活区,孩子多。一放学他们都跑来买糖,一毛两毛的,大人也给买。”邵女说,“还有雪花膏,这一进秋冬,雪花膏就卖的快了。”
“为啥?”德福正在补充货,顺口问一句,不明白为什么雪花膏秋冬就能卖的好。
邵女听了,瞧他一眼。
张德福同志不论春夏秋冬,都是凉水洗脸,然后就完了。
从来不抹雪花膏,自然不知道为啥。
关于这件事,邵女也十分好奇,“你冬天洗完脸,不抹东西不觉得很干吗?”
德福摇头,“没感觉。”
邵女撇撇嘴,促狭道:“明白了。”
张德福立刻就猜出来了,肯定没好话,反问:“明白什么了?又想啥了?在想我皮糙肉厚所以没感觉,对不对?”
邵女就笑了,“你咋知道!”
最近散装的雪花膏卖得很好,供货的时候直接上一大桶来,大家都是拿着自家的小玻璃瓶来买雪花膏,每次只买五毛钱、一块钱的,用完了再来买,比买一大瓶划算。每次她们来,邵女就用大桶自带的塑料抹片给她们从大桶里刮出来,然后再上秤称。该多少钱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