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姮被拥住,快要透不过气时,顾云庭才停下来,握着她的手,扫了眼关山,见他示意他们往前,便立时拉着她弓腰冲进船舱。
后脚刚进去,便听见“叮叮”的声音,只差一毫,箭矢便会插入身体。
关山和秦翀受了伤,快要抵挡不住。
船夫被人射中心脏,上去顶替的小厮还未就位,便被一支箭矢从后钉到了柱子上。
船飘在河面,风呼啸着从耳畔吹过,一阵森寒。
空气忽然静谧下来,两军对峙,身穿常服的兵马让出一条路,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缓步走来,着黑甲银白披风,气势凛然。
经历了恶斗的裴楚玉意识到来人是谁,握紧了长枪回望过去。
顾云慕看着他,又将目光转到河面的商船上。
本来宽敞的渡口,因为这两拨兵马的集合而显得敝塞拥挤。
“太子殿下,你怎么亲自来了?”看似不经意的问话,却是别有用心,甚至在说这番话时,裴楚玉故意朝商船看了眼。
若要给他设埋伏,又怎需太子亲自出马,除非他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死而复生的宁王,约莫便是太子的肉中刺。
顾云慕冷笑:“今日孤来,便是为了取你狗命!”
裴楚玉眸光一寒,便听四下的兵马霎时奔涌起来,刀枪声不绝于耳,顾云慕横起长枪,朝他狠狠刺来。
裴楚玉当即迎敌,身后的副将骁勇厮杀,血不断喷溅,残肢断臂不时掉落,凶猛异常的战斗,因为主将的狠辣而变得异常激烈。
裴楚玉被顾云慕一记长枪压在头顶,几欲被打下马去,宋元正便在此时出现,骑着黑马朝顾云慕狂奔,待距离几丈远时,从马背一跃而起,凌空劈下长刀。
顾云慕为了避开,只得生生收了力。
裴楚玉大笑:“元正,你来了!”
宋元正没有说话,今时今日他本该留守沧州,储备南下,但他收到了顾云庭寄来的密信,告知裴楚玉调虎离山,快要追上阿姮。
他便知道自己上当,立时点了五百兵马一路不歇,奔到此处,恰好撞上双方大战。
比起与裴楚玉对峙,他更不会放过顾云慕。
旋即挥舞着长刀,像是野兽一样朝他砍去,顾云慕接连躲闪,又有一群护卫上前抵挡,宋元正未能寻得机会。
而在此时,裴楚玉已经悄悄命人登船。
顾云慕身边的指挥使钱云悄悄从后背抽出箭矢,不动声色的挪到隐蔽处。
士兵接二连三爬船,快要攻上。
关山和秦翀根本无法全面抵挡,腹背受敌之际,又有一股势力开始攻船,却没有与秦翀关山两人发生打斗,关山认出其中一人,是顾云慕身边的副将,他便收了刀,转而去劈旁人。
却不防,那人纵身上来,接着便挥刀砍向关山。
关山被砍得猛一踉跄,秦翀接住他,恨得咬牙切齿:“你瞎了狗眼,看不清面前站的是谁吗?”
刚骂完,那人抄起刀又要砍。
越来越多的人从缺口处爬上,密密匝匝围着,像一群等肉吃的够。
顾云庭知道,今日他走不了了。
两方的目标都是他,只要他留下,阿姮不会有事。
他当机立断,将邵明姮推着摁进一处狭窄的密舱,邵明姮不由分说便要往外走,“顾二,你敢抛下我,我便再也不喜欢你了。”
她急的快要哭,抓着他的手便要爬出来。
顾云庭一笑,清隽的面孔尽是不舍。
他低头,亲在邵明姮额间,“阿姮,那便忘了我吧。”
随即,没有任何犹豫,从腰间摸出迷药,朝邵明姮一撒,那人眼皮眨了眨,手却攥着他的手腕不放。
在她消失意识的前瞬,仿佛听见顾云庭在说,我没想过要死,跟你在一起的每一日,我都好好活着。
她闭了眼眸,顾云庭抱着她的头小心翼翼放进去,找了个舒适的角度。
随后合上,起身看了眼,确定能够从内掀开。
疾步出门,走上甲板,氅衣立时在身后震开,像一只高洁的鹤。
他站在那儿,面朝岸边。
顾云慕攥紧缰绳,他得带二郎回去,但是——
犹豫的光景,一支长箭冷嗖嗖地射出,以极其精准毒辣的角度,穿过顾云庭的膝盖,钉进了身后的木桩上。
“郎君!”关山和秦翀异口同声的大喊,边抵抗边往顾云庭方向挪动。
顾云庭吃疼,右腿打了个哆嗦,试图将两人挡在身后,然就在他想动作时,又是一记箭矢射来,不偏不倚,径直射穿其左膝。
他承不住,一把扶着围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