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脱脱落难贵公子。
“宁王殿下,多谢。”他做了文人揖,神情憔悴像是历经煎熬一般。
“坐。”顾云庭扫了眼他旁边的圈椅,“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是。”
“今日猎场,是谁命你来的。”
“礼部张大人。”
“张由之?”顾云庭蹙眉,张由之是顾辅成从青州提拔上来的官员,年轻时候便跟着他鞍前马后,无不忠心,如今在礼部掌权,更是唯顾辅成是从。
“可还记得谁带你去的营帐?谁侍奉茶酒膳食?”
“我都不认得,但他们也去侍奉过旁人,不单单有我,那个侍卫个头很高,脸黑眼睛很大,拿长/枪。”
“知道了。”顾云庭悉数了然,窦玄嘴里的这些人他大概都能猜出是谁来。
话锋一转,他摸索着扶手再度开口。
“听闻你和邵小娘子议过亲?”
窦玄觉得他这话比那三桶冰水都冷,思量再三硬着头皮点了点:“长辈安排,也只走个过场。”
房内静谧,落雪声渐大。
窦玄不得不补了句:“邵娘子与在下提前商量过,也是为了安彼此长辈的心,并不是真的要相看。”
顾云庭不咸不淡嗯了声。
随后起身,“待会儿换件衣裳,会有马车送你回去。”
“多谢殿下。”
窦玄今夜生出感慨,早知京城险恶,当初他宁可听崔远一句劝,别进京,在京畿留下做个闲散文官,最是舒坦,当时他还暗叹崔远心态老沉,不像自己年龄该有的蓬勃激情,朝阳向上。
而今看来,是他不自量力,有一日连命都搭进去,许也不知谁想害他。
马车摇晃了一路,他也下定了决心,年底前,奏疏乞外放,去哪都成,京城他是待不下去了。
紫宸殿,司膳内监身后跟着数名小黄门,各自手里捧着食盒,躬身疾步进来,待到内殿门前,又将食盒转交给殿内侍奉的小黄门,带着一身风雪,赶忙退出门去。
“陛下,夜深了,用点热乎的汤羹暖胃吧。”内监着人抬来条案,便放在书案旁,另外拉来合适的垫茵垫方凳,摆置好后,恭敬的站在一旁。
顾辅成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咳了几声,摆手问:“谁在外头说话?”
内监忙道:“礼部的张大人,像是有事来找陛下。”
“叫他进来。”
“陛下,您先用膳吧,待会儿便凉了。”
“朕不饿,收拾下去吧。”
张由之一进门,老脸耷拉,面带愁容。
“陛下,您可要帮帮老臣。”
“起来说话。”
“哎,老臣也不知哪里得罪了宁王殿下,他昨日着人递上来数道参臣的折子,御史台,翰林院,都已经瞧过了,老臣就是只龟,也熬不住这么万箭齐发的问候啊,齐王殿下是要把老臣扎成个筛子才算完。”
顾辅成抬头,想起那夜他握着碎瓷要同自己拼命的情形,深深叹了声,放下笔来。
“怎么,受不住了?”
“老臣能为陛下效劳,是老臣的荣幸,老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只是老臣还想多辅佐陛下几年,不想就这么早早隐退。”
“老东西,净会说好听的。”
“他要出气,朕总得让他发泄出来,”顾辅成起身,踱步后说道:“朕先把你调离京中,等过个一年半载再把你调回来,如何?”
“老臣都听陛下的,但不知陛下要把老臣调去何地。”
“去灵州吧。”
“灵州?”张由之愣了瞬,“那不是刘国公之子,刘朔刘都督的治所。”
很快,他明白过来顾辅成的用意,拱手一抱,道:“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去了之后打探清楚,看看刘家这几年的兵力,军中声望以及百姓嘴里的说辞,刘家是忠心的,但手里的兵权太重,朕这么做,也是为了成全君臣之意。”
“陛下思量周全。”
张由之走后,暗卫前来禀报。
一切如顾辅成预料,二郎果真想跟那小娘子远遁江湖,他竟也没想到,自己能生出如此痴情重情的儿子,连权势都看不进眼里,一门心思要与人双宿双飞。
他心内郁结,恨不能一巴掌扇醒他。
当年高宛宁的事也就罢了,彼时顾家未起势,他一早便知二郎是真情错付,原想着吃亏长记性,脑子便能收回来,没成想越挫越勇,此番竟好似动了真格,非那邵娘子不娶一样。
他年轻时也曾有喜欢的人,但也只不过是喜欢,没能等到上门提亲,他便遇到了高兰晔,权衡过所有,他毅然决然舍弃了心头肉,同高兰晔高家联合在一起,步步为营,这才有今日所成。
“陛下,宁王殿下在渡口统共安排了五艘船,属下查看过,其中有四艘是为了转移视线,届时五船齐开,驶向不同方向,便是追击过去,也极其消耗精力。”
“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