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你说哪道汤好喝的,我也饿了,我叫齐阿姨去热些,好不好?”
“我说的是我妈爱喝,不是我。”汪盐把两床被子叠好,再压回它们原先的位置。
床尾的人看她动作,然后莫名了然地一声长哦。“哦……,我以为你也爱喝。”
汪盐不理他,重新爬到床上。
想起什么,把床头柜抽屉里那块表翻出来,扔给他,说他任性自己剪的,自己去想办法吧。
孙施惠压根不往那块表上看,只怪汪盐不承情,“那不然呢,怎么办,我剪你头发?你保证你不鸡猫子鬼叫?”
他再和汪盐解释来的赵先生是什么人。他在谈一个文创地产项目,重中之重就是一处民间博物馆,赵先生就是这位藏主。对方所有的藏品都在s城乡下的宅子里。
而举家却在国外定居,这回筹办这个民间博物馆,倒惹起一顿乡愁来。
赵先生听说施惠今日结婚,凭着同乡的便利,夜里也摸过来了。怪施惠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给他寄张请柬。
顺带着,连贺礼也送过来了。
汪盐听后,嘴上说着,“这些生意经你不必跟我说。”然而,心里还是客观的。她很知道这些打开门做生意,避无可避的人情世故。有些事情,总是不能由着自己独立狭小的性子。
譬如孙家,结婚这种事情,宴席摆酒还真是不能免。
孙施惠纠正汪盐,“这不是生意经,这是我的脚程。你总不能一点都不知道你丈夫每天在干些什么吧。”
“说出去,不仅我没面子,你更没啊。瞧吧,这个女人真是一点没笼络住自己的男人啊,连他每天忙什么都不晓得。”
汪盐靠在床头,朝床尾的人,瞥一记不轻不重的白眼,仿佛在说:话都给你说,我还能说什么。
孙施惠却对这不声不响的白眼很满意。
没什么比这生机勃勃地安静着更值得庆祝的了。
消停下来,他还真饿了,席上就没吃多少,光顾着喝酒了。问汪盐要不要吃夜宵,她也只摇摇头。
孙施惠没辙,又端回那碗早已冷了的红枣茶汤,闲情逸致地吃那剩下来的几颗枣。
等到他吃到第三颗的时候,汪盐实在忍不住了。因为太不像他平常的性情了,孙施惠去茶馆吃早茶,多好的馆子,入他口的杯子都得热水烫个起码三道;上学那会儿,什么瓶口的饮料他都得擦了又擦;篮球比赛场上,拿纸巾擦矿泉水瓶口的绝对他独一个。
这么个娇滴滴的人,今晚却对一碗冷透的甜汤恋恋不舍。
“你实在饿了,就去正经找点什么吃。”
“这枣儿哪里不正经?”
“……冷了。”
“我知道。你吃的热的,你没等我回来一起吃。所以,它冷了。”
“……”汪盐哑口。这是什么所以出来的逻辑。
有人像是猜到了她在琢磨什么,“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你等我……一起吃。懂?”
汪盐看着床边人,他嘴里含着颗红枣,说最后那个“懂”字,正好,嘴巴哦了个圆。她愣了下,不禁咽了咽口水,干脆顺着他的话,全他的礼数,“那你现在去热,一起吃!”
张口说话的工夫,就被某人用汤匙喂进一颗冷的红枣。甜丝丝的,凉津津的。
孙施惠:“热什么,我都吃完了。”
汪盐被迫吃完一颗枣,孙施惠酒后口渴,正好拿那甜汤解渴了。一口饮完,再把空碗递到汪盐嘴边,接她嘴里的核。
汪盐乖乖吐出来,他便起身,也不喊齐阿姨来收拾了。自己把那几个碗的托盘端出去,说正好去看看爷爷。
汪盐喊住,“我去过了,爷爷已经睡下了。饭和药都吃过了。”
孙施惠听她这么说,面上没多少情绪。一面往外走,一面半回头揶揄一句,“这么听话。”
汪盐一时分不清他口里听话的主语是谁。
二月二,惊蛰之前,夜星里出去还是有些倒春寒的。
孙施惠再回来,一身凉意。
他重新洗漱。汪盐已经躺下了,静悄悄地,侧着身子闭着眼。
有人走到床边,不是没有动静地坐下,探手过来,十几秒而已,汪盐再睁眼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手在她眉眼之前。
她不禁扭头过来。
床畔人不无讥笑的口吻,“装睡?”
“是准备睡。”
孙施惠由着那堆得老高的被子在他们床上,只略微懒散倦怠地往床上一倒,正好压在汪盐的脚边,隔着一层被子。
不等她缩脚,孙施惠稍微直起身来,拿手托腮,歪侧着身子看她,也是征询,“我睡哪里?”
汪盐暂时不想和他吵架了,也没力气吵了,这沉甸甸的一天快点过去吧。
他既然直白地问,她也暂且诚实地回答他,“就你现在待在的地方。”
床头床尾。一人一头,挺公平的。
孙施惠眯眼盯汪盐几秒,始终沉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