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个纨绔跟着起哄,哈哈笑着附和:何大将军,走吧!
何琼之暗地松了口气,面上不敢显现,转身与周瑄说道:陛下你瞧,他就是这个性子,平宁郡主拿他也没法子。
周瑄不动声色,船自桥下缓缓而过,顾九章一众人的嬉笑声不绝于耳,直到船掩映在茫茫水雾之中,那声音才算消停。
船刚不见,顾九章就觉得双腿发软。
旁边人拎起他,纳闷:九章,你脸怎么这么白?
大冷天的,冒这么多汗呢,身子也忒虚了。又是一阵哄笑。
顾九章抬手拂上额头,舔了舔唇:我不大舒服,回家去了。
幸亏他反应快,否则指不定得露馅。
他反手摸摸脖颈,愈发觉得这颗脑袋悬,说不准哪日就不是自己的了。
棋棋见他下棋心不在焉,遂收了白子,体贴问道:九爷,你输我三回了。
顾九章啊了声,茫然的看黑子落下之处,简直是自寻死路,四面全是白子,只消两步,满盘皆输。
你棋艺又长进了。
不是我棋艺长进,是九爷有心事。
棋棋煮了茶,双手奉到顾九章面前。
是跟莺莺有关吗?她们都看的明白,自打莺莺进院,九爷就变了,原先招猫逗狗玩的不甚乐乎,现如今愁眉紧锁,镇日不知有多少心事。
顾九章阖眸,往后躺在软枕上,爷想静静。
窗外传来一声炸响,紧接着半空明晃晃的亮起来。
棋棋叹道:还没出正月,腰腰她们想凑个热闹,便将去岁的烟花倒腾出来,九爷要去看吗?
几个小娘子裹着披风围在假山边,又蹦又跳,漫天绽开的烟花流光溢彩,将小院映照的恍若白昼。
顾九章扫了圈,没看到谢瑛。
腰腰捂着耳朵大声说道:九爷,莺莺窝在房里不肯出来。
顾九章蹙起眉,腰腰跳过来,凑到他耳边喊道:九爷担心,便快去看看吧!
几个姑娘面庞明艳,被此起彼伏的烟花照的灿灿如春日芳华,她们朝顾九章使了个眼色,一副我们都明白的意思。
顾九章心里苦,说不出来,安生日子不过,自己找来的麻烦。
谢瑛在灯下看书,听见毡帘响,抬头,顾九章跺了跺脚,又下雪了。
雪很小,又将下,几乎听不到动静。
谢瑛把手炉让给他,继而低下眉眼,随口说了句:九爷是来看小九的吗?
不是,爷是来看...顾九章怔了瞬,道:爷是来看小九和大鹅的。
他们都睡下了,九爷明早再来看吧。
手炉是温的,上面仿佛透着一股香气,顾九章用力吸了下,一抬头看见对面谢瑛看他,一口气没咽下去,呛得不停咳嗽起来。
谢瑛疑惑的推过去茶,九爷怎么不去看烟花,腰腰她们搬出去好多,说是今晚都要放完。
你怎么不过去。顾九章摩挲着雕牡丹花纹手炉,叠起腿来倒在绸被上。
九爷就为这个来的?谢瑛合上书,觉得顾九章今日有点奇怪。
我今天又看见何琼之了。他扭头,他和当今穿常服,乘船经过桥头,当时我心虚的险些露马脚,得亏反应快,可眼下想起来还是后怕。
他把事情始末说了遍,见谢瑛神色如常,不由诧异:何琼之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冒险从宫中死遁?
你想多了。
当今俊美无俦,手握强权,哪儿让你不高兴了?
有些事,不像你表面看起来一般。
不像表面这般,顾九章回味这句话,忽然瞪圆了眼睛,直起身子趴到案面,低声道:当今有隐疾,不能行敦伦之礼?
谢瑛被他气笑,知道太多容易掉脑袋。
顾九章若有所思的噤声,瞟了眼谢瑛,又想想何琼之那魁梧彪悍的黑瘦模样,感叹:没准何琼之也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呢。
九爷,我要睡了。谢瑛起身站到对面,眼睛望向门口。
顾九章不情不愿坐起来,那我明早来看小九和大鹅。
出了门,寒风吹得他打了个哆嗦,手里温热馨香,原是带着手炉出来了。
初春时节,草木复苏,然早晚倒春寒,空气里仍夹着难以抵御的凉气。
谢瑛难得起了个大早,坐在妆奁前梳发,听见院里有说话声,压得很低。
她推开窗,撞上顾九章讪讪的笑脸。
莺莺,好巧。
他咧嘴,手里的粟米全都扔掉,小九和大鹅慢条斯理啄食。
九爷早。谢瑛尚穿着一身冬衣,领口绣着雪白的毛,窄袖襦袄外罩着一件天青色褙子,仍显得身量纤纤,婀娜妩媚。
顾九章走到窗外,抬手横在窗沿,天还冷,他却穿的很是单薄,都是时兴的面料,轻软柔和,他又生的俊俏,桃花眼只看着对方,便觉得浓情万分。
谢瑛看他衣襟开了线,转身取来针线匣子,道:九爷别动,我帮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