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他曾经视而不见的事情。
“见、见过……”
那尿壶从未有幸回过陛下的话。她身为司寝监为陛下豢养的牝犬,自然被剥夺了嫉妒的情绪,回答的倒也老实。
“她在司寝监的时候,过得好吗?”
其实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却又想从这贱奴处问出些不同来。
他不想在阿桃离世后,才悲哀地发现阿桃从未快乐过。
然而很可惜,这却是事实。
“……嬷嬷们不、不喜欢她,所、所以待她不好……”
锦帝静静地听着这磕磕巴巴的回话。这尿壶因是司寝监最驯顺的牝犬,常常被牵来与阿桃相比,故而目睹了阿桃所受的、不为外人所知的苦楚。
她说得稀松平常,可在锦帝听来,却是剜心般的泣血了。
“竟然把海绵……”
胸中的空洞越来越大。锦帝剧烈地咳嗽起来,似有寒风穿过这空洞,叫他撕心裂肺地呕出血来。
鲜血溅落在华衾上。
“陛下……”
阿桃那憋不住尿的古怪,他以为只是不慎伤了膀胱,却没有想到竟是因为司寝监把海绵填了进去。
他几乎恨极了自己当初给那些嬷嬷们的痛快。
他应该剐了她们的。
可是。
他又想起了阿桃时常望向他的,卑微的、乞求的目光,她也曾像眼前的尿壶这样,结结巴巴地、讨好地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他也视而不见了。
他向来是上位者。即便在离宫时,他也是有越帅可以倚仗的嫡子,及至他承继大统,他更是九五至尊的天子。
万里江山,层峦叠嶂,却也掩住了他的真心。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总不肯低下他的眼睛,注视他的爱人,发出一声温柔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