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检查完了。”
曾正看向前来禀报之人,这些人,是不是在对方算计之中?又或者,他也是对方算计中的一环?
心性正直,却仍能一步步往上走,曾正自不是蠢笨之人,他不动声色的回了大理寺,听三个仵作回禀他们的发现,都是京府给过来的资料里有写的,并无新意。
曾正看向最年长的仵作,见他多眨了下眼便心里有数,挥退三人,拿帕子捂住嘴咳了起来。
正低头忙碌的评事动作一顿,眼神一扫,起身问:“大人,可是老毛病犯了?要不要请御医过来瞧瞧?”
“不必劳烦御医,按之前的方子煎碗药就行了。对了,派人回府告知一声,今日我得晚些回。”
“是。”评事把屋里几个当值的叫了出去,煎药的煎药,又打发人去曾家传信,自己亲自在门口守着。
没多会,老仵作回来了。
曾正笑:“我就知道,要真有什么瞒不过你老壳。”
“还得您信任。”两人相识多年,虽然地位相差甚远,但也称得上交情不错。
老壳知道这清静来得不易,也不废话,立刻道:“表面看起来一切正常,尸身不腐也能找到原因,但是连皮肉都还是软的,五官未有变形,便不正常了。属下仔细检查,在他们身下发现了一些还未完全消去药效的药粉,这药粉无色无味,若非属下早年见到过,怕是也闻不出来。”
“果然是个局。”
曾正神情凝重,保尸身不毁,那些读书人去画像才能画出原来的相貌,做下这事的便不能是凶手,真正的凶手只会想将这一切藏起来,哪还能想办法保住原貌。
这人,像是在帮他破案。
曾正略一沉吟:“此事传于我耳,不得再有第三人知晓。”
“是。”
曾正下狱
非常巧的,最近京城没有其他大事发生,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一件事上。
茶余饭后,青楼楚馆,风月之事说得都少了,全在说这个案子。
参与画像的学子越来越多,后来连闲着的画师都参与进来。时不虞趁机将早就画好的那些画像放了出去,在京城的只有那二十二幅,随着商队离开京城的可远远不止。
十一月初一,天气不算好,狂风大作,体重轻一点的怕是都能吹到天上去,好在一众要早朝的大人都不必走着去,软轿直接抬到了宫门口。
而朝中,等待着他们的是另一场狂风暴雨。
今日本是小朝,因着这事皇帝宣了大朝会。
“曾卿,三日之期已到,你可查到凶手到底是何人?”
皇帝阴恻恻的声音让出列的曾正心下一突,执笏板道:“皇上恕罪,请皇上再给臣几日时间,定能……”
“朕说了三日,曾卿,你可记得?”
“臣记得,可是……”
“君无戏言,你又是否还记得?”
“臣……”
曾正正要说出自己的发现,便被出列的章相国打断:“臣,参大理卿曾正,朋党,贪污,故纵,包庇之罪。”
曾正完全没想到章相国会在此查要案之际参他,来不及愣神,立刻跪倒于地,道:“臣冤枉!章相国你血口喷人!”
章相国将准备好的证据呈上,冷笑一声,道:“是不是冤枉你,皇上自有定夺。”
皇帝翻了翻一撂证据,让总管将之送到曾正面前:“你自己看看,章卿是不是冤枉了你。”
曾正心知不好,自家知自家事,他虽然自认对得起天地对得起祖宗,可曾家,并非隻得他一人。
翻看着这些所谓罪证,当看到朋党那一页时,他心头一亮,当即道:“臣冤枉,臣虽和太师打过交道,却全是因公务往来,绝无私情,请皇上明察。”
太师伏威微闭着的双眼瞪大了,忙出列禀明:“老臣冤枉,朝中众臣,为着种种事情你来我往岂不寻常?章相国,你怎可将私怨置于公事之上!”
章续之大义凛然:“太师说的哪里话,本官只是据实以告,若你和曾大人并无朋党,大可不必惊慌。”
“你……”太师撩起一边衣摆跪了下去:“老臣冤枉!”
皇帝饶有趣味的看着下边的这场戏,掩嘴打了个呵欠,道:“是不是朋党,查一查便见分明。曾卿,章卿参你的可不止这一条,还有贪污,故纵,包庇,你如何说?”
曾正何其聪明,隻一听就知道了,皇上就是想发作于他!顿时心底阵阵凉意直往上涌,这案子不是皇上让他查的吗?他不过依圣令行事,怎还要如此置他于死地!
他趴伏于地,紧闭双眼:“微臣,冤枉。”
“自不会冤枉了你。”皇帝懒洋洋的轻唤一声:“来人,请曾大人去刑部做客。”
曾正任由宫廷卫摘下他的官帽,除去他的官服,看着上首的人隻觉得荒唐。如今想来,他才发现从上朝至今,他不曾就案子说过一句完整的话,那些疑点,那些可能,是不是能替那二十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