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我没有假惺惺。你是知道的,我曾流落在外,吃过不少苦头,又被人冒名顶替身份多年,好不容易认祖归宗,还得了一个公主的封号,我以为这是皇舅爷对我的补偿,从而忽略了自己并非李家女的事实。”……你有自知之明。”“你说的对,我早该意识到这一点。若我有自知之明,我不会不顾你的感受。若我有自知之明,我当初就应该拒绝陛下的封赏。”“你当真是这么想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谢姝苦笑一声,“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你不用管我了,就把我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吧。这里应该是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你也不用担心我被人找到。若你父王事成,你想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若事情未成,我正好给你陪葬。”莱芜郡主本就不是什么聪明的人,被她这么一通自嘲又服软,反倒弄得有些晕头转向,一时之间半信半疑。左右一思量,深以为她说的没错。若是父王事成,自己想如何便如可。若是父……么谁也不知道这个外姓女被关在哪里,正好给自己陪葬。但到底还是不放心,走之前命人将她的嘴给堵上。暗室的入口一合,瞬间一片漆黑。若非她还有夜视功能,只怕什么也看不见。暗室不大,空无一物。静且压抑,四周无声亦无风。五感渐渐变得怪异起来,充斥着无法形容的“嗡嗡”声。她慢慢挪到墙边,靠着放松身体。压抑的空气中,似乎有一丝若有似乎的甜香。这甜香初时极淡,像是四壁的涂料之中渗出来的香气。闻得久了之后,香气仿佛化成无数细小的虫蚁,一点点地蛰食着人骨。比起上面的密室,这间暗室才是更为恐怖的存在。不知过了多久,骨头缝里的痒意越来越强烈,那些虫蚁们也越发的贪婪,一寸寸地侵蚀着,似是要将人的理智一并吞食。她无法去挠,更无法阻止,只能将身体缩成一团。【萧翎,萧翎……你在哪里?你怎么还不来?】……近卯时, 至暗时刻。这一夜,多少人睡不着。顺王府,灯火如昼。宫里一直没有动静, 半点消息也没送出来,成与不成连个风响都听不着。但在顺王妃看来, 俨然是十拿九稳。她一宿未睡, 却精神亢奋。一时到门口张望, 一时又问下人可有什么消息,不停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成败在此一夜, 如何能让人不心焦心急。“世子呢,郡主呢。”一个婆子回道:“世子一直未归, 郡主……”这时莱芜郡主来了, 华服在身珠翠满。她一进来就屏退下人, 对顺王妃道:“母妃, 父王大业将成, 你怎能什么都不做?”顺王妃一愣, “母妃能做什么?”大业是男人的事, 自己一个内宅妇人守好门户即可, 还能做什么?莱芜目露狠色,“父王将来的身份贵不可言,身边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有些人能容,有些人不能容, 母妃要心里有数。若真等有些人成了气候, 巩会危及母妃的地位。”母女二人自来亲近, 有些话一点就透。顺王妃当即明白女儿的意思,深以为此言有理的同时, 仍然犹豫不决。“那人再是得宠,也不过是妾室,纵然将来身份有变,也不可能越得过我。我若是此时处置了,你父王回来之后问起,我如何交待?”“母妃糊涂啊。”莱芜郡主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目光更狠,“变天之夜,总有变数。父王以大业为重,功成之后诸事繁忙,必定无暇顾及后院,此时动手最为合适。等到日后父王回过神来,也早已尘埃落定。”听到女儿这么一说,顺王妃越发动摇。这些年来,因为顺王原本就不打眼,是以巴结他的人也不多,除去两个侧妃身份还过得去外,姨娘妾室的来路都不显。她并不以为惧,除了那个新宠。赵家势倒,但赵家可算得上是王爷的心腹。一旦王爷事成,赵家势必会受到重用,到时候有些人恐怕真能成气候。“你说的对,多事之夜,后院个把姨娘一时失足摔死了也是难免。”母女二人对视一眼,随即风风火火地出门。她们领着一众下人,前往府里的一处院子。那院子布局雅致,也是一片通明之色。守在门外的婆子一看到她,神情先是一变,接着就是一慌,然后赶紧跑着进屋去禀报自己的主子。她们身后的婆子们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冲进屋内。很快她们押着一名女子出来,正是顺王最近新纳的宠妾赵芙。赵芙被婆子们押着推搡着,脚步踉跄。“王妃娘娘,你这是要做什么?”顺王妃冷笑一声,“做什么?赵姨娘忧心王爷,心神不宁彻夜不安,这走路也不看着,竟然把自己给摔着了。”
“你……这么做,就不怕王爷责怪吗?”赵芙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又惊又惧。莱芜郡主上前,就是一巴掌。“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我父王为此责怪我母妃!”赵家未出事之前,赵芙的身份地位在京中一众贵女中已是卓然。赵芙本就是骄傲的性子,向来喜欢端着,哪怕是面对贵为郡主的莱芜,也不怎么巴结讨好。其一是因为自己是一品国公府的嫡长女,其二是因为莱芜郡主虽是郡主之尊,但顺王的地位远不及安王宁王。其三是因为赵家为顺王办事一事,并不为世人悉知,赵芙也不知道。所以以莱芜郡主事事想出风头的性子,一早就看不惯同类的赵芙,也因着赵芙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而暗生怨恨。赵芙入顺王府以来,极得顺王的宠爱,她们母女根本无从下手。如今机会摆在眼前,莱芜郡主岂会错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