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谢姝听到兄弟俩的声音,快速穿衣起床, 等收拾得差不多之后,让他们进来。过了一会儿, 谢则美探出一个小脑袋, 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然后讨好一笑, “二姐, 你更好看了。”“一大清早的, 小嘴这是抹了蜜?”谢姝笑着打趣他, 看向他身后的谢则秀。谢则秀这个时辰还在家中, 显然今日应该不去学堂。而谢则秀不去学堂的原因,谢姝不用猜也知道。对于家人而言,她如今和出嫁的女儿也没什么不一样。难得回家一趟, 更难得在家里住一晚,所以一家人都备感珍惜。琉璃镜中照出她的模样, 让她有一阵恍惚。“二姐, 你这些天有没有想我?”谢则美挨着她, 仰着小脸问。她摸了摸小弟嫩嫩的小脸,真诚点头, “想了,二姐想你,想爹娘,想秀哥儿,想得都睡不着觉。”这个回答大大满足了谢则美小小的童心,却让谢则秀有些不太好意思。谢则秀到底是半大的少年郎,平日里又是略显古板老成的性子,听到二姐说想自己,纵然心里高兴,也不会表现出来。其实他也想二姐了。以前二姐老戏弄他,那些个歪理一套又一套,如今他想听都无处去听,每每想来都觉得很失落。姐弟几人正说着话,叶氏进来。一看孩子们和从前一样说说笑笑,她眉心一时舒展着,一时又有些不舍。前些日子,叶兰已搬去姜瑜那里。他们已是义母子的关系,姜瑜正在备考来年的会试,叶兰如何能闲得住,自然要去照料他的饮食起居。谢家虽不大,但一连搬走两个人,到底一下子冷清了许多。是以谢姝此次回来,所有人都很高兴。娘几个一同吃过早饭没多久,杜家那边就送了信来。一共有两个好消息,一是杜编修升了官,跳了两级升为侍读。二是杜明礼的谋职有了着落,谋到了宣明殿检讨一职。原本杜编修这次晋升的官职,是之前陈大人一直期盼的那个职位,这一点谢家人也知道。如今这位置换了人,说明陈大人的希望落了空。几家欢喜几家愁,叶氏又是感慨又是欢喜,还打赏了送信之人。或许从来都是相聚时短,别时难。不知不觉就到了申时,谢姝不得不离开。马车出了举人巷,她看到路边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心里一声长长的叹息。曾几何时,她有想象过今后的人生,那时设想都与那个人有关。无论门当户对,无论举案齐眉,陈颂都是那时最好的人选,谁能想到最后会成殊途陌路,如同春风来时路,归去却无影踪。一路街景变化,行人由少至多,行到繁华深处,突然不知从里冲出来一匹发狂的红棕骏马,眼看着就要撞上马车。说时迟那时快,一男子从临街的二楼跃下来,仿佛从天而降般落在那马背之上,然后将发狂的马给制住。须臾间,化险为夷。行人发出惊呼声,不时传来“好险”“走运”的字眼。而那被制服狂马的男子在一片赞赏声中朝马车走来,温和俊朗而又贵气。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他是大殿下!”很快恭维声四起,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说“大殿下好身手”,有说“大殿下真侠义”,一时之间喧闹至极。此等情形之下,谢姝不得不出声感谢。“多谢大殿下出手相救。”李明仲听到她的声音,似是疑惑了一下,然后试探相问:“马车里的可是月城妹妹?”李明仲为长,她不便坐在马车内不动。于是不得不下了马车,向李明仲见礼,然后再次感谢。很快李明仲的侍卫到了,驱散了围观的路人。李明仲温和地看着谢姝,道:“不知是月城妹妹,幸好今日这事被我给碰上了,否则月城妹妹若是受了惊,皇姑祖母必定担心。”谢姝又道谢。她面上不显,实则脑子里想的全是昨天的事,她可是清清楚楚看过这位大殿下和白萋萋的活春宫,而今这位大殿下衣冠楚楚的站着,总觉得有几分违和。李明仲看了看她的随行之行,道:“月城妹妹带的人也太少了些。”她带的人少吗?侍卫配比正常,日常出门足够。“多谢大殿下提醒,日后我会注意。”李明仲走近一些,目光十分关切。“自上回见过月城妹妹之后,我一直惦记着。时常感叹幸好老天有眼,能让月城妹妹这些年平平安安。你我是至亲的表兄妹,你在我面前委实不必太过拘谨。”谢姝暗道,她可不是拘谨,她是不愿意和这位大殿下扯上关系。之前她闭目养神,没注意那疯马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也没看到这位大殿下之前在做什么。但后来的事情她可是看得明明白白,这位大殿下在制服那疯马之时,给那马喂了一粒黑色的药丸,然后没一会儿那马就老实了。所以今日这一出,应该不是巧合。“我刚认祖归宗,许多事情还未适应,还请大殿下见谅。”离得近了,李明仲更是看清她的容貌。凝脂如玉,芙蓉含春,容色极佳。哪怕是半垂着眸,看着乖巧柔顺的样子,也不掩那眉眼之间的灵秀之气。果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相貌!“皇族规矩多,诸事讲究。月城妹妹日后若有什么不懂之事,尽可以来问为兄,为兄必定知无不言。”
谢姝:“……”她有不懂的不会问自己的祖母吗?这个李明仲真是可笑,难道她还会舍近求远,不问自己身边的亲人,反倒去问一个不熟的所谓表哥。“大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月城妹妹,你我兄妹,你千万莫要客气。”李明仲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递到谢姝面前。“这是我的私令,可随时召唤我的私卫,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