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按祖母说的办。”谢姝说。长公主很是欣慰,听说那上京作证的妇人离京之前,孙女还命人送了不少东西,以报那妇人当年半个菜团子的恩情。恩怨分明,有善心却不滥用,该心狠时绝不心软。她李央的孙女就该如此!……阴暗潮湿的地牢中,腐烂的气息无处不在。似尸体的肉腐气,又似地底深处的泥腐气,闻之令人作呕。最里面的牢房中,关着苏家人。刚关进来时,他们相互指责相互埋怨,苏二丫怨苏夫人他们不应该上京,苏夫人他们恨她不争气。争吵不休之后,最先动手的是苏大官。苏大官开了头,苏夫人也跟着上手脚,母子二人把所有的气都撒在苏二丫身上。苏二丫又哭又喊,狱卒们充耳不闻。不仅如此,还任由他们一家人闹腾,连着两天没给饭,只给一口水活命。等他们消停了,才给了一些吃的。但那些吃的被苏夫人和苏大官母子占着,苏婵娟还好些,捞到了一两口,而苏二丫什么也没捞着。若不是狱卒怕她死了,单独给了她一口吃的,恐怕她已经饿死在牢中。她缩在角落里,一有什么动静就扒着牢门喊,“我是郡主,我是郡主……”她是郡主啊!就在几日之前,她还是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的郡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是郡……才是真正的霍拂衣……”“苏二丫。”听到有人喊她,她忽地抬头。视线之中,是让她讨厌憎恶的一张脸。哪怕没有绚丽的华服与流光溢彩的珠翠,这张脸依然是那么的出众。“你,是你!你抢我的郡主之位,你快把郡主的身份还给我!”谢姝俯视着她,满眼嘲讽。“我又不是郡主,拿什么还你?”“你不是郡主!”苏二丫的眼神突然疯狂起来,疯狂之中还有几分期盼。“祖母不肯认你是不是?哈……就知……母还是舍不得我的……”“月城公主殿下在此,你休得放肆!”一个侍卫喝斥道。苏二丫笑声立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是公主?你竟然被封为了公主!”这时苏夫人扑了过来,扒着牢房的门,“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我们是无辜的,都是苏二丫的错……你要杀要剐就冲着苏二丫,求你放了我们吧!”“还真是母女情深啊。”谢姝睨了她一眼,目光再次看向苏二丫,“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觉得你还能翻身吗?就连当年认下你的温华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你觉得谁还能帮你?”“舅父,舅父……”苏二丫喃喃着:“他说过,我才是霍拂衣,他还说只要懂事,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我……”“他还说过什么?”“他还说……”苏二丫猛地喊起来,“你让他来见我,你让他来见我,他说过会好好照顾我的,他肯定不会不管我!”“苏二丫,你可真是天真,一出事他就把自己摘得干净,现在早就借着闭门思过的借口躲了起来,怎么可能来见你。不管他说过什么,如今都不作数了。”“不,作数的,作数的……他还说只要我好好照顾祖母,叮嘱祖母按时吃药,他就能让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求求你,你能不能让他来见我,我有按照他说的做,他不能食言!”谢姝的内心已是一片狂风暴雨,面上却依然平静。“苏二丫,你真该好好照照你自己现在的样子。”说罢,还真有人送了一面巨大的镜子过来。镜子的光照进阴暗的牢房中,也照清楚了苏二丫此时的样子。苏二丫尖叫一声,“鬼啊,鬼啊!”那个披头散发,又丑又脏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她!她叫着喊着,直到镜子撤走。再一抬头,谢姝已经走远。听着身后传来的叫喊声,谢姝的脚步越来越快。一出牢房,她直奔长公主的寝殿。长公主等啊等,精神有些不济。她吩咐向嬷嬷,“娇娇刚回来,不能让她为本宫的身体忧心,你去把药拿来,本宫含上一颗提提神。”向嬷嬷听命,取来药丸。她刚要将药丸放入口中,谢姝正好进来,她立马将药丸捏在手中,然后藏在袖子里。谢姝不仅看到了她的动作,还看见了她藏在袖子里的药丸,却不动声色。“祖母,我有话要和您单独说。”向嬷嬷一听这话,当即告退。长公主还当是为了苏家人的事,却不想看到孙女朝自己伸手。“祖母,您刚才要吃什么?能不能给我看看?”长公主:“?”
有那么一瞬间, 她好似回到幼年被母后逮着偷吃小零嘴的时光,当下一阵恍惚,等回过神来看着还略显稚嫩的孙女, 不由得哑然失笑。“你这孩子……”语气虽是无奈,却将藏起的药丸拿出来。谢姝仿佛这才知道是药丸, 道:“听向嬷嬷说, 祖母您这些年伤心过度又忧思太深, 这才落了病根。”“我让她别说……”长公主似埋怨,“太医说了是心病, 如今你回来了,祖母心里高兴, 想来这病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如此, 那祖母以后少吃些药, 毕竟是药三分毒。”“听你的。”谢姝想了想, 又道:“祖母, 不知请太医再来给您瞧瞧, 我也好心里有数。”孙女刚归家就关心自己的身体, 长公主岂有不应之理, 当下就让人递了帖子去请太医。太医是相熟的王太医,王太医来的也快。一番望闻问切之后,王太医说长公主的气色好了一些, 继续服用之前的药丸即可。谢姝一听这话,便知药丸是出自王太医之手。她问王太医, “既然我祖母是心病, 那心病还得心药医, 为何还要吃药?”王太医耐心解释道:“小殿下有所不知,长公主殿下气弱血虚,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