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着拂过照片,苏靖轩蠕动一下嘴唇,嗓音沙哑到极致,“爸,妈,我回来了。”『“老爸!老妈!我回来了!”“你爸不在,只有你老妈我在家,你怎么又玩的跟花猫一样?”“今天山小足球队训练,妈,我给你表演一个颠球。”“不准在家里颠,等下打破你爷爷新拍的青花瓷瓶看你怎么被他揍。”』『“老妈!老爸!我回来了——”“靖轩过来,跟你说一件事。”“嗯?是要看我表演头球吗?”“坐好。”“哦。”“我和你妈要去暹罗任职,四年。”“什么时候走?能赶得上看我明天的第一次足球比赛吗?”“下个月,小轩,生活起居我们倒是不担心,只担心你的学习。”“放心,我会好好读书。”』『“阿轩,这段苦路爷爷会陪着你走下去。”“轩哥,还有我们呢。”』就在苏靖轩沉默回忆的时候,衣帽间的门被悄悄打开,又被悄悄关上。轻叹一声,苏靖轩将照片倒扣回原位,缓缓关上柜门,弯腰,拿起洗衣篮走出房间。电梯运行速度很快,放完洗衣篮,苏靖轩重新回到三楼,打开房门。吴天远似乎刚洗完澡,身着一套天蓝色家居服,正坐在会客厅沙发上,衣服左下角的海绵宝宝图案随着他擦头发的动作微动。“我把你的东西放回去了,还是老位置,一丝都不差。”“谢谢。”“说好的,等我出来放,轩哥。”吴天远手拿毛巾,眼神平静地注视着门口站定的少年,“给我吹头发。”少年像是被铁钉钉在原地。吴天远将毛巾卷好,放在大腿上,“算了,轩哥,你去洗澡吧。”再次被喊,苏靖轩静止的身形这才动起来。他沉默地走到卫生间,从里面拿出吹风机,再沉默地走出来,将缠绕在把手上的线理顺,然后把插头插入插座。温热的风吹在黑色发丝上,风速声在房间内回荡。书柜中央,漆黑的显示屏上倒映出两人模糊的身形。“轩哥。”“嗯?”“今晚我爸没有实验。”“不是。”“我出发前看过他的排班表。”“吴叔吴叔他今晚确实有个临时的,临时的实验。”“轩哥。”“嗯?”“叫叫你,已经干了。”“嗯。”苏靖轩拔下吹风机插头,将电线缠绕在银灰色握把上。“我去洗澡。”他说完,转身朝衣帽间走。吴天远盯着屏幕上肩膀松垮、步履虚浮的倒影,担忧渐渐地在眼中浮现。他紧紧交握着双手,指甲不断掐紧虎口处皮肤,试图以疼痛来平复自己内心的担忧。衣帽间很大,但矗立在两侧的衣柜却无法阻挡卫生间中压抑的哭泣声。吴天远默然站立,直至卫生间内的水声渐小,才敢转身离开。偌大的房间里,时钟滴答滴答地响。苏靖轩推开衣帽间的门,一身宽大的绿色居家服,背后的妙蛙种子图案随着擦头发的动作微动。他环顾整个房间,直到走近沙发,才找到已经熟睡的吴天远。白毛巾被随意一扔,在重力的作用下,它没能遮挡住房间内唯一的鲜艳色彩,缓缓顺着椭圆茶几边角滑落至灰色地毯上。苏靖轩将吴天远横抱起,迈着稳重的步伐,将他放到自己床上。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从书桌上传来。刚沾到枕头的吴天远被吵醒,迷糊地坐起身,双手捂住脸,努力驱赶瞌睡虫。苏靖轩拿起手机,疑惑地看着“阚明行”三个字,抬眸对还想睡的吴天远说:“我接个电话。”跟瞌睡虫斗争失败的吴天远点头,又率回床上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