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余生,再也不会拥有了,他能够承受吗?
好痛苦,真的好疼,真的好想让时间倒流回那一刻,让他能用尽一切,挽救这错误。
梁璎很快就止住了哭泣。
虽然心疼,但她也知道文杞才刚醒。她无法想象孩子是怎么走过来的,因为他看起来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梁璎将他抱在怀里站了起来。
距离上一次抱他,已经隔了五年了,他长成了自己几乎抱不动的模样了。
魏琰在身后一边看着她的腿,一边伸出手,仿佛时刻准备着扶上一把。
可梁璎没给他机会,稳稳当当地抱着孩子,将他放回了寝宫的床上。
文杞的手一直在抓着她的衣角。
短短几步路的功夫,梁璎也想了许多,也许曾经的她对孩子是有迁怒,但是文杞又有什么错呢?
他在努力当一个好孩子,他的父亲是他不能控制的。
他也是自己的孩子。
魏文杞直到躺到了床上,才终于意识到这并不是在梦里。
“娘亲?”他叫了声,趁着此刻的虚弱才敢放纵着叫出这个称呼。
不再是母妃了,因为她不是父亲的妃子了。
但永远是自己的娘亲。
梁璎对他笑着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太医就在旁边候着,她起身想要让位置让他们为文杞看诊。手猝不及防地被拉了拉。
梁璎回头看向拉自己的人,少年仿佛是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了事情,马上又松开了手。
她给少年以手语说着:“乖,让太医看一看。娘亲就在这里陪着你。”
文杞乖乖点头。
梁璎往旁边退了两步,却正与站在那里的魏琰并排,不等她做什么,男人主动地往边上让了让。
正隔着虽然让她不悦却也没有到无法忍受的距离。
梁璎没有去理会他,而是看着床上的文杞。
太医把脉过后说毒素已经清除得差不多了,但后续还需要调养,梁璎又给他喂了些吃的,筋疲力尽的孩子这才沉沉睡去。
倒台
太子殿下中毒一事, 终于传到了朝堂之上,与之对应的,还有薛家作为始作俑者被抄家候审。
案子是大理寺、御史台与刑部一同审理, 毫无悬念的案子, 审理得自然是非常快。没有用太久刑部就在朝堂上禀告了审理的结果。
“罪臣薛绍海, 胆大妄为, 纵容其女谋害太子, 此为罪一……”
薛丞相的罪名, 一条一条地被陈列着回响在殿上, 众大臣都低着头默默地听着。
云端与地狱之间, 也就短短几天而已, 这几年风光无限的薛家,转眼就沦为阶下之囚, 其党羽更是树倒猕猴散。
可大概是薛家的飞扬跋扈是有目共睹的,奏折里陈列的罪证更是让人心服口服,光是毒害储君,便已经是死不足惜了。
所以朝臣们也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反而有对薛家不满的恨不得拍手称快了。
那高声宣读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后, 安静了许久后, 金銮殿上方的那位才终于出声。
“当年萧党霍乱朝纲, 是薛绍海忍辱负重, 为平叛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功劳。朕因感念其功绩,这才委以重任。初上任之时,朕观他亦能勤勤恳恳。只是这高位坐久了,就不知不觉间忘记初心。”
那声音顿了顿, 方才继续说下去。
“与位置对应的不仅仅是权利,还有责任。越是身居高位, 就越该时刻警醒、约束自己。”
朝臣们立刻跪倒一片:“臣等必将引以为戒,日日自勉。”
散朝后,魏琰难得地,并没有立刻去往东宫。
他想了许久。
他在初掌握大权时确实是念及与薛凝、薛家的情意,可是文杞与薛家不和,两边只能选一,他并没有经过太多的犹豫就做出了选择。
即使那时候的自己下意识间回避了梁璎的因素,隻当是为了文杞与大魏的未来。
打压薛家的方法有很多,文杞还小,他有的是时间,于是选择了这种并不有损他贤名的方式。
如今也确实顺理成章地做掉了薛家,这原本就是魏琰想看到的结果的,唯一出了差错的地方,是文杞的受伤。
其实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非议算什么?名声算什么?若是早料到了如此,他早就……
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东宫时,魏琰终于收起了思绪。他看着这座宫殿,心里闪过庆幸,还好,至少现在,文杞还是好好的。
宫人看到他正欲行礼,被他一个手势止住了。
殿里很安静,他进去的时候,梁璎正在躺在躺椅上休息。受了上次事情的影响,她如今大部分时候都守在文杞的床前,偶尔休息,也就只是在躺椅上睡一会儿。
梁璎怕冷,毛毯扯到了脖子以上,将整个人都包裹得严严实实,毯子毛茸茸的边缘遮住了下巴,隻留下巴掌大的小脸在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