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露出了两分情真意切的笑意。知子莫若母。这情爱的滋味,哪里是区区一个“君子”就能抵御的?管他是谪仙下凡还是君子在世,遇上心爱的女子后都由不得自己。瑛瑛足足“晕”了一个时辰,期间太医赶来承恩侯府为她看诊,小桃等丫鬟更是给她灌了碗苦药,瑛瑛险些就被苦的露了馅。迷迷蒙蒙间,她能察觉到榻边坐着个人。不必睁开眼睛去瞧,就能闻到那人身上独有的墨竹香味,丝丝入怀,莫名地会让人想起成片成片的苍翠锦竹。她想,薛怀上辈子应该是只竹子精。脾性像竹,身上也萦绕着淡淡竹香。装晕也是门学问。其间瑛瑛还经历了内急、口渴、肚饿的窘境,甚至于散乱的发丝都纷乱地黏在了她右侧的脸颊上。细细密密的痒意折磨的瑛瑛苦不堪言。可身侧端坐着的那人自始至终却连pi股都不曾挪动一下,彷如一块百炼成钢的巨石,忍心耐心好到了极点。薛怀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做什么?如今已到晚膳时分,他也该去松柏院用晚膳了才是。瑛瑛不知晓此刻薛怀心间泛起了多少圈惘然又热切的涟漪。从前他以为只有治水为民的古籍古册才能吸引他所有的注意力,也只有将光阴耗费在这些书籍上方能无愧于他的本心。可坐在瑛瑛榻边的这一个时辰里,薛怀并不觉得无聊困乏,反而是盯她盯得入了神。这似乎是他 等她转眼间已临近薛怀赶赴江南办差的日子,圣旨下发至承恩侯府,薛敬川愁容满面地与庞氏商论了一番,只叹道:“赈灾一事险难重重,旁的庶吉士都躲得远远的,只有咱们怀哥儿主动请缨,全然不把自己的安危当一回事。”旁人都因这事而在私底下称赞薛怀无愧君子之名,称他耳清目明、立身于民,清折不弯,自有圣人出事之风。可这些夸赞之语于薛敬川和庞氏而言不过是虚名而已。为父母者,最在乎的便是孩子的安危康健,哪里在乎他办下多少差事,许下多少功绩?“怀哥儿自小便与其余的孩童不一样。他有颗济民扶世的心,一心都扑在了江南水患一事上。咱们做父母的也不能拖了他的后腿,明日可要笑着为他和瑛瑛践行才是。”庞氏内里担心不已,面上却做出一副豁达阔朗的模样来。薛敬川自觉妻子的话言之有理,不得不收起了满腔的慈父心肠,朝庞氏笑道:“娘子说的是,好歹此番远赴江南,还有瑛瑛在旁照顾怀哥儿。”他了解自己的儿子,若是瑛瑛没有跟去的话,怀哥儿兴许会屡次犯险、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安危。可一旦有人会因受他而牵连而涉足险境,怀哥儿便会谨而慎之,不再如此孤勇无畏。庞氏三番四次地撮合瑛瑛与薛怀,除了一心期盼着孙子孙女以外,便也起了想在薛怀的心里系上一处俗世牵绊的念头。她这个儿子的性情,说好听了是温良仁善、儒雅自持。说难听些不就是凉薄无情,心中只有大爱,并无小爱?“君子”二字既是赞词,也为怀哥儿覆上了一层冷冰冰的外衣。至于瑛瑛能不能走入薛怀的心间,庞氏心里已有成算。她笑盈盈地与薛敬川说:“说不准去时是两个人,回来就是三个人了呢。”薛敬川闻言也抑不住心里的期盼,与庞氏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非但是薛敬川与庞氏担忧着薛怀的安危,连时常与薛怀怄气的薛老太太也将前头的龃龉抛之脑后,隔三差五地将薛怀唤到荣禧堂,嘘寒问暖一番。长房长子远行,二房与三房自然也该慰问一番。祝氏孤高自傲,起先并不愿搭理瑛瑛这个心机叵测、出身浅薄的女子,后听闻薛怀远赴江南竟带上了她这个正妻后,才头一回将瑛瑛纳进了自己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