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直住在别人家,虽然环境适应了,灵魂却始终不安。毛栗子在席家待的时间不长,却见证了沈漆急速枯萎的那段时间。在看着救护车到老宅拉走沈漆的那一刻,毛栗子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沈漆不属于哪里,可惜这个道理席衍峥不明白,连沈漆本人都糊里糊涂。被公司的事情搅得头疼的席衍峥今天回去得比较早,一直像个铁人一样的席衍峥也会感到累。回去后,席衍峥就坐在沈漆经常待的那张躺椅上发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桌上有点不对。沈漆的东西其实放得不是很规整,大部分时间都是席衍峥帮他收拾,从小席衍峥就知道他的七七性子里透着点散漫,这么多年都没被他纠正过来。在沈漆离开前,那张身份证也是被胡乱丢在桌上。席衍峥前段时间找人拿出去过,没消息被送回来后被他原封不动地摆在了原位,连角度都一模一样。现在,那张身份证却不在了。席衍峥立刻站起身在原地矗立了半晌,随即猜想是不是沈漆回来过,他又疯疯癫癫地把整个老宅翻找了一遍,也没找到沈漆的影子。最后跑到监控室看了,才发现回来的不是沈漆,而是一个“小毛贼”。席衍峥面色暗沉得犹如外面的黑夜,按捺着心里的怒火把连姨叫过来,无声地让人看了这段监控视频。看完后,席衍峥让连姨把手机拿出来,当着他的面联系毛栗子。若是不照做,席衍峥就报警处理,让警方介入。连姨看着席衍峥的面色沉沉,身上皆是一股风雨欲来的压迫,她握着手机的手不停颤抖,其实毛栗子回来她看见了,也发现对方带走了小先生的证件。本该阻止的,但不知为何连姨想到那天晚上淅沥的大雨,和小先生手腕上那道口子,阻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这会儿她的手指悬空在毛栗子的号码上面,僵持了许久也没按下去。连姨闭了闭眼,将手垂了下去,拽着裙摆,似鼓足了勇气才对席衍峥说道“先生,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席衍峥盯着她看了良久,或许是连姨在他孤独的生活里,某种程度地扮演了母亲的角色,席衍峥最终颓丧地跌回椅子里,声音低沉沙哑“那,是什么样的?”没人教过他怎么爱一个人,他按照自己的方式,无限放大对沈漆的占有欲,又因为亲生母亲的离世错误的认为两个人在一起身份地位都必须相当,所以对沈漆几近严苛,以自己认为好的方式来教养沈漆。他们没有父母在身边陪着长大,无数次席衍峥都觉得他和沈漆是同一颗种子发出的两根芽儿,无论如何一方都无法离开另一方。
日复一日,席衍峥越发坚定自己是对的,从没意识到这样的关系是病态扭曲的。连姨这段时间到了雨季,临源这边总是下雨。不过沈漆很喜欢,雨下得稍微小一点时,他甚至都不需要打伞。细细绵绵的雨丝落在身上冰冰凉凉的,在这个季节特别舒服。转眼他已经来这边一年多了,又迎来了一个深夏,现在在一家民宿客栈里打工,说是打工,实则悠闲得很。老板老板娘都不太管事,他们是村子里的老干部,早就退下来了,留在村里养老,盘了一处小院开民宿,孩子们都在别的城市各自安家,他们不用为谁cao心,自在安逸。一年多前收留了流浪到这里的沈漆和毛栗子,把他们留在店里帮忙,毛栗子的工作要稍微忙碌一些,要在有客人预定时把房间提前收拾打扫出来。沈漆则是负责处理小院在网上的订单,预定和退订稍微麻烦一点,经营一下小院的网络账号,发布一些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