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下职,他们只能自己起灶点火再热。
好在谢景熙不是个挑剔的上司,他接过裴真递来的食盒,一边看着公文,一边就把饭菜都吃了。
马上就是十五,夜月更明。夜风从半掩的窗户探进来,顺便送来一串轻快的笑声。
裴真和谢景熙一怔,屏息凝神的同时,还听到什么东西正在烧沸翻腾。
不等裴真想明白自己听到的是什么,谢景熙的表情已经r0u眼可见地沉下来。他沉默着,起身出了讼棘堂,一言不发地往软禁霍起的偏舍行去。
廊道上夜se沉沉,一直到偏舍门前都没见几个人影。
看守的侍卫见了谢景熙抱拳,一句“大人”还没出口,便被他抬手挥停了。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谢景熙没有让人通报。
几盏风灯在檐下打了个旋儿,他缓步行至房舍外,从敞开的窗户远远地看着里面两人。
沈朝颜还是那副铺张浪费的作派,小小一间房舍内,四处都点上了灯,将里面照得犹如白昼。一个火炉子在案边腾腾地烧着,上面一口小砂锅,正嘟嘟地往外冒着热气。水汽氤氲,在两人之间化作缭绕的白雾。
明明是简单的场景,谢景熙却没来由地从里面看出点关于“家人”的温馨。
他记得沈朝颜说过,霍起很信任她,而这份信任对她来说,很重要。
可是隐姓埋名的这些年里,谢景熙已经忘了“信任”是什么。他像一个被蛇咬怕了的人,蜷缩在自己划下的界限内,害怕着每一条井绳。
心里倏然窜起一gu空落,此景此情像是一场诡异的梦境。三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他却是梦外那个无法融入的影子。
裴真不知道谢景熙怎么了。
就在他驻足屋外的片刻,他身上那gu生动的情绪瞬间消弭,化作了一贯的空茫。若不是此刻明显的对b,裴真都快要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见过这样的谢寺卿了。
“大人……”裴真行过去,话未出口,便听谢景熙声音淡漠地对他吩咐,“从今日起,不许沈朝颜再私下探望霍起。”
“啊?”裴真讶然,一时竟也语塞,“那……要是昭平郡主不肯呢?”
谢景熙侧头看他,眼神犀利,“那就让她来找我。”
翌日,沈朝颜照样拎着个食盒去找霍起。
然而屋内人去楼空,她怔忡片刻,抬头确认的时候,碰到了“恰巧”从这里经过的裴真。
“郡主……”裴真微赧,不自然地凛直了后背。
沈朝颜免了他的礼,瞟眼身后的屋舍问:“霍起怎么不在?”
裴真轻咳两声,却也只能如实回到,“霍将军昨晚被收进了大理寺狱。”
“什么?”沈朝颜惊讶,追问到,“为什么?”
“咳咳……”裴真心虚地移开了双眼,对着沈朝颜抱拳老实道:“大人说……这是大理寺的规矩,郡主若是有什么异议,可以亲自去问他。”
沈朝颜听完脸se一沉,转身就往讼棘堂去了。
今日常朝下得早,谢景熙辰时就用完了早食。沈朝颜到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处理政务。
门前的台阶响起一串脚步,紧接着就是门扉猛然拍上隔扇的响动。侍卫追在后面,正要开口,被谢景熙举手挥退了。
身后的门扉闭合,沈朝颜看着书案后面那个执笔缓书的人,x口像烧了一团柴薪。她故意站着没开口,本就沉闷的讼棘堂,此刻更像是盖了一整片的积雨云。
对面的人恍若不知,依然埋头做自己的事,把堂下的沈朝颜当了空气。
她真是要给这莫名其妙的人气笑了。
沈朝颜本就不是个隐忍的脾气,如今被这么一激,火气又长了三分。她越看他这副置身事外、云淡风轻的样子越觉不快,思忖间,沈朝颜三步行至案前,逮着谢景熙手上的笔就是一ch0u!
笔杆脱了手,在谢景熙手上留下一片墨迹。
饶是如此,谢景熙也只是略微地一怔,摊手看了看,便往门口的净手盆去。
“谢景熙!”
沈朝颜对这人的态度忍无可忍,仰头挡在他面前诘问,“你不是让我亲自来问你?我来了,你这态度又是什么意思?”
面前的人脚步一顿,神情寡淡地垂眸看她,只道:“本官是让郡主有话就问,不是让郡主来兴师问罪、耍威风。”
“我!……”沈朝颜将嘴边的脾气忍回去,瞪他道:“那我问你,你为什么把霍起关大牢里?”
“怎么?”面前的人一脸淡然,理直气壮地反问,“他本就是我大理寺的嫌犯,本官这么做不应该么?”
沈朝颜被他这句气得失语,半晌才拽紧拳头道:“大牢里人员复杂,情况不定,那晚那些刺杀他的人你也看到了,万一他们混进大牢,或者买通大理寺的几个狱卒和衙役,暗杀了他怎么办?!”
也不知哪句话触到了谢景熙的逆鳞,只见他眉心微褶,表情又b方才冷了几分。他目光沉冷地攫住沈朝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