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至身前一声格外冷凛又隐带凶怒的直斥声音传耳,方叫宁芙从轻松之态,立刻转为周身紧绷。
“你们在干什么?”
闻声抬眼,见来人是谁,宁芙瞬间僵身愣住。
她哪里能想到,眼下这个歇闲的时间间余,连巡防侍卫都不在哨位立守,偏二哥这样日理万机的大忙人,竟会得空来一趟自己的公主府。
尤其当下,她还身陷于一男子怀抱里。
不当的过分亲昵,叫宁芙下意识想从他怀里挣开,可这个节骨眼上,阿烬非但不松力,反而挑衅一般继续抱着她,不急不缓地向前迈步。
一步一步,稳且淡然。
她忙压低声音,松手同时又示意言说:“阿烬……快放我下来,我,我二哥来了。”
对着她,韩烬声线始终低柔,只是应声却仿佛没有听到后半句一般,只说。
“不就还有几步路远?”
宁芙简直不敢去看二哥的脸色,当下更是一口气被迫紧提嗓口,仿佛自身夹压在两座高山之间,喘息都费力。
她先前只以为自己会怕二哥动恼,可眼下又凝见阿烬不笑时的模样,恍然间竟觉得那般威肃凛慑。
正要低声再劝,可二哥那边明显已经不给机会。
他抽出利剑直指,“你找死!”
韩烬附着宁芙的耳,用只两人可闻的气音,格外狂妄地言说了句。
“怎么办?你二哥,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说话时,他手间已蓄了力,是防御还是专攻,不过他一念之间。
勾起唇,他好心给出建议,“不如殿下亲我下,求我对他留留情?”
作者有话说:
闻声, 宁芙几乎下意识扯拽紧韩烬的衣袖,担忧他当真会放肆行事。
她知晓他一身武艺精湛, 可二哥虽擅文礼, 却对行伍之事并不十分泛通,一瞬间,她慌急着竟是忘记了两人身份之悬殊, 只单纯以双方战力去作比较。
“阿烬,不可……”
刚出声言阻完,宁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有环府的巡卫兵士以及高台弩兵在, 二哥又岂会轻易受他所制?
她真正该担心的,分明是阿烬才对。
被他稳放地上, 下一瞬, 眼见二哥就要狠厉刺来一剑,她忙扬声开口,又横着臂挪身挡在阿烬身前。
“二哥, 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我, 是我脚上受了伤。”
“芙儿,闪开!”
宁桀未成想到宁芙竟会舍身为一奴隶挡剑,当即紧急收柄, 手指全力侧转, 这才堪堪向旁偏移过半寸距离,保证住芙儿的安全。
他当然不会真的在芙儿眼前见血, 哪怕当下他对那南越卑奴已厌恶至极。
而韩烬则动作更快一步, 在宁桀刚刚偏过剑锋的瞬间, 他从后忽的收力护搂住宁芙的腰肢, 接着抱着她旋步向旁一转,动作像是带她避开危险,同时却愿将自己陷进被剑伤的凶险之中。
宁桀也未料到那奴会突然正对向自己的剑锋,他当即收力已来不及,于是布帛撕裂声响一瞬传耳,接着又来一声忍痛的低哼。
他蹙眉收剑,眼盯紧正滴血的剑尖,心感几分烦躁。
一南越奴隶的生死自不会被他在意,当下他只担忧小妹是否会被血腥一幕吓到,于是忙抬眼去确认。
“芙儿,你……”
“二哥,你干什么要伤人呀!”
宁桀话未说完,就被一声呵止,他何时见过小妹恼气的模样,当下几分错愕,不由怔愣原地。
宁芙满面忧色又隐含薄怒,责怪出声后,她立刻收眸去扶韩烬的手臂,看其肩头渐渐晕出鲜血,又想起他上次在营地被伤时同样是这个位置,当下更为思忧紧张。
尤其,他还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宁芙过意不去愧疚垂眼,实在气恼二哥方才的鲁莽作为。
就算阿烬有所越礼,二哥出声斥责就是,哪怕真的陟罚些什么也都无可厚非,可二哥怎么能直接粗鲁地执剑伤人?还偏偏要去刺这样要命的位置。
“我……”
宁桀被质问得难言,他方才根本没想要动手,即便已对那奴心生厌恶,可他若是处置也不会直接当着宁芙的面,而且那一瞬的混乱变化间,他根本不觉自己的剑锋有多精准,反而隐隐感觉是那奴自己撞了上来,简直跟找死无异。
他正要再解释什么,却晚了对方一步开口。
“殿下莫忧心,只是小伤。”
韩烬率先出声,面上一副隐忍痛苦的模样,声音也显出几分虚弱。
他适时的示弱,不禁引得宁芙万般愧疚,更是堵住了宁桀的嘴。
“什么小伤,你流了好多血呀,痛不痛?”宁芙心软到不行。
“别怪太子殿下,他,他……”
他一边艰难出声说着,一边又不忍几声深咳,面容更随之愈显苍白。
都这种时候了,阿烬竟还在为二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