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头出去之后,百里子苓侧头看了一眼晏辰,“把药留下,你也出去。”
“将军是害羞了吗?”晏辰坐到了床边,轻轻地掀起被角。百里子苓立马按住,道:“你别以为老子这样就动不了你,少他妈招我,赶快出去。”
“将军乖,咱们不疼。我轻轻地,肯定不疼。乖啊……”晏辰一边哄着,一边努力地扯开被子,直到他看到百里子苓屁股上一片血色,才有些动容地道:“一路上很疼吧,你怎么都不吭声?”
、上都
夜阑无声,窗外一片雪白。
百里子苓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屁股上的疼痛瞬间让她乍醒,而后低低地骂了一句:“去他妈的,老子怎么忘了还有伤。”
“将军,伤口疼了吗?”
黑暗之中,另一个声音不禁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药香扑鼻。不用问,她也知道这大半夜还在她屋里的人是谁。
百里子苓不答,皱着眉头微微挪动了身子,让自己好好地趴在床上,虽然这个姿势久了确实有点难受。
被子一角被轻轻撩起,一个温热的身子钻了进来,然后在她身边躺下。
“你干嘛?”她低吼道。
“将军若是睡不着,我陪将军说说话。”他的声音在耳边呢喃,弄得百里子苓的耳朵有点痒,就像是儿时与二嫂钻进背窝里说悄悄话。她的脸上不禁有了笑意,只是这黑夜里谁也看不见。
“将军还疼吗?”他又问。
百里子苓仍旧没有应声。
说疼吧,她堂堂一个将军,总不能连这点伤就喊疼。说不疼吧,那就太违心了。所以,干脆不吱声。
“将军,你真的什么都不问吗?”他突然往百里子苓这边凑了凑,两个人的身体挨在了一起。
“问了,你都能说?”百里子苓反问道。
“将军让我抱抱,或许……”
他的话没说完,百里子苓便支起身子爬了起来,跪在床上道:“来,抱吧!”
黑暗之中张开的双臂他也看不真切,只是跟着坐起身来,下意识地伸手一揽,百里子苓便已在他怀中。而后,他整个身子倒回床上,她便趴在他的胸口,而他的手则落在她的头上,轻轻地像是摸自家的小狗。
“将军想知道什么?”晏辰轻声地问,而她隔着薄薄的布料听他心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那般热烈。
“你,几岁?”百里子苓迟疑了一下。
“十七!”
“幸好,成年了。”
他笑了一声,连带着胸口也抖动了一下,“将军就想知道这个?”
“你身上的伤,是谁弄的?”百里子苓又问。
“将军是心疼我吗?”他反问道。
百里子苓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似乎有少许的胡茬刮在她的手上,“以后我护着你,绝不让人碰你一下。谁要敢在你身上留下伤痕,我便让他这辈子都生不如死。”
晏辰知道,百里子苓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她既然这样说了,也一定是这样想的。所以,不由得收紧了双臂,有些动容地道:“好,以后就做将军最漂亮的花瓶。”
“那你这花瓶可是忒贵了。”百里子苓打趣道。
“将军喜欢就行。”
几句说笑,把原本一个可能会很严肃的话题冲淡。晏辰抱着百里子苓,就如昨夜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夜很静,就连他们的呼吸声也那么真切。
“那些年,不容易吧?”百里子苓的声音中带了几许犹疑。要剥开别人的伤口,其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就算别人愿意给她看,但她还是忍不住心疼。
“没事,都过来了。现在还活着,还有将军疼我,那都不算什么。”他的声音淡淡的,如同往事早已云淡风轻一般。然而,他的那些往事又怎么会云淡风轻呢?
“昨天那个人,你认识?”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摸着他的耳垂,但她明显感觉到了他身子瞬间的僵硬,于是她又道:“不回答也没关系。”
他在黑夜里长长一声叹,之后才道:“阿娘死的时候,我才七岁,她就死在我怀里,双手沾满了血。她最终受不了那些屈辱和折磨,用我送给她的发簪扎进了一个男人的脖子,也葬送了自己……”黑暗之中,晏辰把那快溢出来的眼泪逼了回去。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他曾经无数次地做一个噩梦,那就是他的母亲不断被那些畜生蹂躏,各种惨叫连连,各种呼天抢地,他每回想去救母亲,但都被人抓住,最终只见到了母亲的奄奄一息。
“那个人,就是其中之一。”安静了许久之后,他又补了一句。
其实,百里子苓当时已经想到,她以为,即便是她问了,晏辰也不会说的。但今晚,他却把那些血淋淋的往事摊开在她的面前,击中了她心底最深的柔软。一滴泪滑落,在这黑夜里,谁都没有看见。从来只为战场的将士掉泪的将军,第一次为她的狼崽子哭了。
上都城,繁华热闹,一派欣欣向荣之相。
桑吉刚刚到城门口,就有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