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今日宫宴要到什么,晚上回来还得去给爹娘上香呢。”
裴初愠停顿了片刻,才意?识到她话中的爹娘是指谁。
裴府变故后,别人怕触他眉头,从?来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去世的裴父和裴母,偶尔的年节,裴初愠才会去祠堂上柱香,裴府冷清,祠堂更冷清,裴初愠不喜欢待。
但今年不同?,会有人陪着?他一起,便是裴府祠堂也会多了人气。
裴初愠怕碰到她的小腹,一点点小心地将人揽在怀中,他垂眸掩住眼底的晦暗,低声说:
“淼淼这么好,他们要是看?见?了,也会高兴的。”
姜姒妗被夸得有点脸热,在裴初愠眼中,她好像是没有一处不好的地方,她常常被夸,都快???要认不清自己了。
女子轻嗔:
“真该让那些人看?看?你油嘴滑舌的样子,省得说你冷淡不近人情。”
裴初愠隐约低笑了一声,却是不语。
等到了宫中,姜姒妗很快就被诰命夫人围住,各个都在恭喜她,和她关系亲近一点的也只有铨王妃和沈夫人,知道贤王妃作死后,铨王妃可谓是对姜姒妗友善得不行,姜姒妗心底清楚这是利益牵扯,但人情往来不都是这么回事吗?
铨王妃和她说着?孕期要注意?的事项,姜姒妗听得很认真,时?不时?问上两句,铨王妃也都答了。
许久,铨王妃问:
“裴夫人这一胎怀得辛不辛苦?”
姜姒妗没能理?解这句话,不由得有点迷惘地看?向铨王妃,铨王妃立刻懂了,她羡慕道:“当初我怀孕时?,那几个皮猴子可把我折磨得不行。”
彼时?她还是皇子妃,住在皇子所,没能出宫建府,四小宫墙本就让人觉得压抑,腹中胎儿也是不省心的,她是吃都吃不好,闻到一点味道就觉得反胃得难受,谁得也不踏实?,夜中京城腿脚抽筋,那段时?间,她常常是哭过来的。
但起码她安稳地诞下了子嗣,现在再去回想,也能觉得一笑而过,当成往事说给别人听了。
姜姒妗听得惊愕,她轻轻摇了摇头:
“我除了贪睡一点,倒是没什么别的变化。”
铨王妃一脸的羡慕,低头看?向姜姒妗的小腹,笑着?夸奖道:“裴夫人肚子中的是个乖巧的,这还在肚子中就知道心疼娘了。”
没人不喜欢听夸,姜姒妗脸上也有了笑,和铨王妃再说了两句,年宴便是要开始了,姜姒妗没再闲谈,被安玲扶着?去裴初愠身边坐下。
和其余人不同?,她们这一桌子是没有酒水的,不止她没有,裴初愠也没有。
她有孕后,不喜欢酒气过重,裴初愠就滴酒不沾,便是有人来敬酒,裴初愠也是以茶替代,旁人看?了眼有孕的姜姒妗,心底了然,也没人敢觉得不满,只是不由得将这位裴夫人的位置往上提了又提。
不是头次参加宴会,姜姒妗对所谓的宫宴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她歪头和裴初愠说着?铨王妃有孕时?的反应,裴初愠眉头越皱越深:
“待会回府时?再带两个御医回去。”
姜姒妗止住话题,忙忙拦住他:“皇上已经安排两个御医在府中了,哪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裴初愠不觉得是兴师动众,便是听姜姒妗的话,他都觉得提心吊胆。
姜姒妗有孕,他是欢喜的,但要是让姜姒妗这么受罪,他的这份欢喜就不由得要大打折扣。
宫宴结束得很快,但姜姒妗和裴初愠在宫中陪着?小皇帝吃了年夜饭才出了宫,小皇帝满眼都是笑,他偷摸地和姜姒妗说:
“今日要是母亲不在,亚父肯定不会留在宫中吃饭的。”
没有外人时?,小皇帝总是叫她母亲,说实?话,姜姒妗都有点免疫了,至少如今她听着?小皇帝一口?一个母亲,已经能够面不改色了。
回府后,管家准备得面面俱到,香烛什么都有,姜姒妗拉着?裴初愠去祠堂上了香,她整个人就困倦得不行,埋在裴初愠怀中头一点一点的,眼皮子都恹恹地耷拉了下来,裴初愠看?得皱眉:
“怎么不睡?”
姜姒妗埋在他怀中摇头,声音困得有点闷闷的:“这是我和你一起过的第一个年,我想和你一起守岁。”
她总是这么乖巧地说出熨帖的话,让人心中滚烫,情绪仿佛要抑制不住,不断汹涌而出。
裴初愠想低头亲她。
但手才碰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理?智就立即回拢,裴初愠皱眉看?向女子的小腹,他扳平了唇线,头一次觉得有孕也不是尽然是好事。
他伸出手,根根分明的指骨轻点在女子的腹部,似乎在警告其中的人,想叫他乖一点。
姜姒妗被他逗得埋头闷声笑,许是室内烧着?地龙,她脸颊红嫩嫩,轻声嗔怪:
“你和他计较什么?”
裴初愠愈发觉得不妥,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地位怎么仿佛是退步了?
裴初愠危险地眯起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