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昭阳郡主给你送了请帖?”
姜姒妗抿了口盐水漱口,她垂下杏眸,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她低低地应了声。
只有安玲看见她握住茶杯的手紧了紧,不由得心口一阵堵塞般得疼。
要是没有这封请忒,姑爷今日依旧不会早点回府,是么?
这个问题不需要问,安玲觉得她都已经有了答案,她忍不住冷下了脸,但周渝祈没看见。
见姜姒妗没有否认,他眼睛当即一亮,做正了身子,他有些激动地说:
“昭阳郡主是裴阁老的表妹,听闻,她和裴阁老的关系向来不错。”
否则昭阳郡主在京城的生活不会这么滋润。
姜姒妗忽然觉得口中的盐水味道有些寡淡,她抬眸看向周渝祈,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周渝祈看向她,眼底都是明亮的笑意:
“我会接近杨鞍,不止是因为他是吏部侍郎之子,主要是他任职大理寺,虽然只是寺正,但能入大理寺这一点,就足够让人高看了。”
姜姒妗抿唇,知道原因。
如今大理寺寺卿便是裴初愠,有他掌管大理寺,大理寺官员的地位自然也随之水涨船高。
姜姒妗隐隐意识到周渝祈想说什么,果然,周渝祈苦笑了一声,他低声道:
“要是能和昭阳郡主有交情,我便不用费尽心思结交杨鞍了。”
结交杨鞍,需要花费的银钱太多了,哪怕花的都是夫人的钱,周渝祈也会觉得心疼,毕竟他和夫人是一体,花夫人的钱和花他的钱没什么区别。
和昭阳郡主有交情?
周渝祈一个七品的应奉,又是男子,和昭阳郡主一个未婚的女子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交情。
于是这个交情只能会是姜姒妗和昭阳郡主。
姜姒妗深呼吸了一口气,整个京城想要和昭阳郡主交好的人有多少?
她没来过京城,但她也懂人情来往,怕是整个京城贵女都想和昭阳郡主结交,她一个七品应奉夫人凭什么能和昭阳郡主有交情?
心底这般想,她也如实说了出来:
“我身份这般低,和郡主应当说不上话,又谈何交情?”
一个宴会上的人太多了,郡主那种身份,岂会和她有什么交谈,她只不过去走个过场罢了。
周渝祈也知道这一点,他有些失望,却是强撑着笑道:
“来日方长,不在一朝一暮。”
姜姒妗陡然咽声。
她没再拒绝周渝祈,说到底她和周渝祈是夫妻,替他搭理后宅,处理这些人情来往本就是应该。
夜色烛火下,女子杏眸轻颤了一下,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知道了。”
郡主府赏花宴那日,恰是风和日丽,难得的,姜姒妗醒来时,周渝祈还未走,甚至,一直等到姜姒妗梳妆结束,他还在府邸。
姜姒妗扭过头,声音轻浅:
“老爷今日怎么这时还在府中?”
周渝祈替她拢了拢乌发,语气温润:“我等你走后再去当值。”
许是他今日心情好,或者是他如今心绪在其余地方,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姜姒妗的称呼。
越是如此,姜姒妗越觉得心底些许酸涩。
原来他不是进京后就没了时间,只是他一直不想腾出时间来陪她罢了。
姜姒妗也不想纠结这些,显得她好像格外矫情。
须臾,周渝祈仿佛看出了什么,他忙忙说道:“我今日会早点回来陪夫人。”
究竟是回来陪她,还是要回来探听她在郡主府的情况,姜姒妗懒得戳穿他。
赏花宴是在午时,郡主府会留膳,但周府和郡主府离得不近,起码要坐半个时辰的马车,她醒来时便是要辰时了,是以,用过早膳,姜姒妗就命人准备好了马车。
奉延准备好了马车,在外等她。
周渝祈各种嘱咐她,最终在女子偏过头去时,周渝祈稍有些哑声,再多的嘱咐也只剩下一句:
“夫人照顾好自己,莫受了委屈。”
姜姒妗蓦然鼻尖一酸。
周渝祈自那日回府后,就说了许多和今日宴会相关的事情,却没一句是担心她会不会紧张害怕。
她还当他不会注意到这一点了。
姜姒妗终于抬眼看向他,轻呼出一口气:“老爷也早点去当值。”
她心底到底堵着一口气,憋闷得厉害,于是吐露出口的关心也有些言不由衷。
马车一路到了郡主府,姜姒妗被安玲扶着下了马车,四周都是人,她停下的位置不是很靠前,她看了眼安玲手中的请帖,轻轻抿唇,抬脚跟上了前面女子的脚步。
姜姒妗大致瞧了眼,今日来的几乎都是女子,也有零星的男子,瞧着都是及冠左右的年龄。
和旁人一样将请帖交给门口的管事检查,就见那管事抬头看向她,确认般地问:
“姜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