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碎金微微一笑。
今生, 会不一样。
十月底, 军改才彻底完成。
叶碎金问赫连响云:“你北方人,会凫水吗?”
赫连飞羽拍着胸脯道:“我们能在冬日里下结满冰块的河里潜水捞鱼!”
这勾起了叶碎金不太好的回忆。埋伏在冰凉的河里大半夜,后来留下了病根。
阴天时腿疼, 肚子疼。
她道:“会水就成。跟我去看船。”
叶碎金横穿邓州,去了均州的延岑城。
她是必须得控制延岑城的, 因为邓州虽然也有四条河流, 但从延岑城流过的是汉水。
必须得大江大河上,才能造大船。
她占了延岑城,自然也占了这里造船的船坞。
叶八叔在这里待了快有半年了还没回去过,便是在督工造船的事。
他可真是有点想老婆孩子了。还从没分开过这么久。
“家里无事。”叶碎金道, “就是把邓州清理了一下。”
叶八叔听她讲了邓州的事。他是读书人,更明白道理:“你做的对。家业突然大起来, 这些都是难免的。现在快刀斩乱麻,胜过未来牵扯的人更多。”
只叹四郎媳妇糊涂, 妞妞夭折。
他道:“等妻孝满,再与他续一房吧。”
他带着叶碎金去看船:“都是按照你的要求造的。”
半年已经见成果,叶碎金望着一艘艘大船, 很是满意。
这时, 却忽然喧闹起来。
众人都望去, 却见一个老者被亲兵拦住, 还有数个船工拉扯他, 神情着急, 似想阻止他。
那老船工却用力推开身边人,只被亲兵挡着不能上前,他大喊:“大人!大人!这船不行!这船偷工减料!大人!这会死人的!”
赫连响云不料会有这种情况。他扭头看了一眼,却见叶八叔神情无奈,叶碎金和叶三郎却对视一眼,神情依然平静。
“让他过来。”叶碎金发话。
老船工冲到叶碎金跟前,跪下磕头。
他等了好几个月,终于等来了贵人,眼睛都红了。
叶碎金问:“怎么回事?”
老船工道:“大人!这船偷工减料了!桄榔须用的少,橄榄糖用的稀,造得是快了,可它不结实啊!出不了远门,也经不起颠簸!大江之上若出事,都是人命!”
他头磕下去:“大人明鉴!”
叶碎金挑眉。
“在这里督工的,是我亲叔父。你这是在检举揭发他吗?”叶碎金问。
老船工抬头看了一眼叶八叔,低下头去,默认了。
叶碎金道:“你就不怕他报复你?”
老船工咬牙道:“怕归怕,人命滔天。我造了一辈子船了,这船行不行,我闭着眼睛摸都知道。每少一根桄榔须,每少一桶橄榄糖,都是人命!”
叶碎金点头,问:“这些新造的船,最远能走到哪?”
老船工道:“走不到江南,走到荆州是到头了。这船入不得海,一颠簸,必然要开裂的。”
叶碎金却很满意:“能走到荆州就行了。”
“起来。”她道。
老船工懵懵地被扶了起来。
叶碎金道:“来人,赏。”
自有人拿来赏封塞给老船工。
然叶碎金似乎丝毫要惩罚叶八老爷的意思都没有。
老船工拿着赏封,不肯动。
叶碎金道:“你有心了。但这并非是我叔叔克扣船资,偷工减料,是我要求他这样造的。”
叶八叔叉腰。
原来如此。叶碎金打均州的时候赫连响云还在京城瞎转悠,自然不知道这边的事。显然三郎知道,所以刚才毫不猜疑。
赫连响云暗暗点头。
叶碎金问起老船工身份。原来他还是个管事,只因为他并不是只闲溜达的那种管事,而是会亲自下场动手的,所以身上看着仿佛破衣拉撒的像船工。
叶八叔虽被冤枉了,却替他说好话:“雷家,世代造船,是好把式。”
“不敢。只我家以造船为业,不敢昧着良心做事,故而冤枉了八老爷。”雷老头给叶八叔赔罪,又双手奉上赏封,“不敢领。”
“拿着,你该领的。”叶碎金颔首。
但是雷老头还是不死心,因即便是叶碎金让造的这样的船,这船依然不行啊。
叶碎金明白他的意思,她道:”军机,莫问。”
雷老头这才忙告罪,不敢再提了。
叶碎金道:“你别怕,就这一批是这样的。以后,还是得给我好好地造结实的船,要用的时候多着呢。”
得她这句话,雷老头才终于踏实了。
赫连响云一直等着叶碎金给他解释。
她既然特意带他来这里,必有用他之地。
待到了此处的议事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