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来,一扭头,果然段锦在后面站着。他一指段锦:“阿锦去不去?”
赵景文也想问这个问题。
因为叶碎金点了这么多人,却没有点他的名字。只现在叶十郎咋咋呼呼地吵闹,他不好开口。
闻言,他目光闪烁地看过去。
段锦却知道,这种时候,决不能表现得像十郎那样孩子气。
他双手负在身后,端正肩膀,挺起胸膛,毫不畏惧地迎接了许多道投过来的审视目光。
堡中谁不知道叶碎金偏疼段锦。
但段锦是从小养在她跟前的,武艺枪法都是她亲自教的。虽是奴仆,到底跟别的人不一样,也说的过去。
且有十郎这样鲜明的对比,果然许多人一眼看去便情不自禁地暗暗点头,心中都道:段锦这小子,平时动若脱兔地,真有事的时候,可比十郎要沉稳得多了。
不辜负叶碎金对他的教导。
叶碎金笑道:“阿锦已经十五了。”
十郎气死了:“我俩就差几个月!”
而且其实谁也不知道段锦真实的生辰到底该是什么时候。段锦现在的生辰其实就是叶碎金在路边捡到他的那个日子。
年龄也是估算的,他说不定还没有十五。
十郎跳脚撒泼:“不行!我不干!我小怎么了,我都杀过七,不是,八个!我都杀过八个人了!我非去不可!”
他亲爹叶七叔无奈呵斥他:“小兔崽子,别闹!”
叶碎金大笑:“好,我们十郎厉害呢,都杀过八个人了,一起去!”
十郎欢呼起来。
叶七叔嫌丢人,搂了他后脑勺一拳。
大家都笑了。
十郎才不在乎,能去就行。
叶家堡的气氛好极了,有种大家拧成了一股绳的感觉。
只有赵景文陪着笑,却游离在这种气氛之外。
没关系,他对自己说,我是她的夫婿,夫妻一体,她在哪,我在哪。
点不点我的名字,都没关系。
她在哪,我在哪。
永不分离。
启程
“四叔, 我带兵去方城,家里托给四叔了。”叶碎金道。
大家都带着笑看过去。
近些日子,叶碎金和叶四老爷之间的关系, 肉眼可见地改善了。这是叶家堡诸人都乐见的。
叶四叔沉声道:“你放心。”
他又问:“你打算带多少人去?”
叶碎金道:“带八百。”
叶四叔沉吟道:“八百啊……”
叶三郎和项达回来汇报的说是杜金忠实际可战的青壮只有四五百。
这四五百还不全是宣化旧人, 还有许多附庸的地痞无赖和被裹挟的老百姓。
杜金忠真正的战斗力还要再打个折扣。
叶碎金点点头, 目光扫过年轻的叶家郎君们,她道:“打仗,说到底, 其实打的是人马,是兵甲, 是粮草。”
“什么奇袭之类的, 在话本子里看着好看,其实都是人马、兵甲、粮草跟不上的时候迫于无奈才行的险招。”
“胜了,才叫奇袭。败了,什么都没有。且便是胜了, 这折进去的都是人命。”
“我既能碾压,何必玩什么奇袭偷袭, 自然一路碾压过去。”
“战阵摆开,层层推进, 稳打稳扎。”
“这才是国战之道。”
大家其实有点懵,叶家堡还没真正打过仗呢,怎么就升到国战的高度上去了。
全场把这话听见去的, 其实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人。
眯起了眼的杨先生。
苦读了三年兵书若有所思的赵景文。
和眼睛发亮的段锦。
主人说的都对。
主人教导的我都要记住!
“所以你们几个, 真打起来, 都给我听号令。十郎, 说的就是你。”叶碎金笑骂, “战场上敢乱跑, 打断你的腿。”
大家又笑。
叶四叔听了,也很赞同叶碎金的打算。他两个亲儿子都跟去,当然是越稳妥越好。
但他发愁别的事:“什么时候出发,要去多久呢?马上整地了。”
六月夏收结束,歇息几日,紧跟着又要整地,七月要种豆子了。
叶家堡的部曲不完全脱产,农忙的时候大部分都在地里。在没有外敌入侵的情况下,农事是第一要务。
叶碎金道:“最晚初五,必能凯旋。”
虽然人数是对方的两倍,但叶家堡其实从未真正打过“仗”。叶碎金这么说,不免给人年轻轻狂之感。
叶四叔斜眼看她。但他最近和叶碎金关系缓和很多,不想当场落她面子,忍住了。
叶碎金把后勤事务都交给了杨先生:“明日出发,带足五日干粮,轻装简行。”
杨先生不复从前昏昏欲睡的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