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 宋知渺时不时将目光投向被风吹动的马车帘露出的外面两道骑在马背上并排而行的身影上。
最令她感到惊讶的当是刚抵达边北没多久,就又被催促着往回头赶的宋今晏。
他竟一点也没有为此而恼怒,行了两三日之后,更是逐渐在脸上带起了欣喜的笑,他同江妄也好似不知在何时亲近了起来。
“姐夫,这事可就说好了,咱们一言为定,可不能食言啊。”
忽的一声突兀的称呼让宋知渺浑身一个激灵。
她瞪大了眼朝车窗外看去,在马车帘落下时, 连忙伸手又撩了起来,只见宋今晏咧着一张嘴笑得开心,侧着身子还朝江妄那头凑去了些。
江妄淡着神色微微颔首, 似是并不在意宋今晏这样称呼他。
还没成婚呢,宋今晏怎就这么上赶着开始喊姐夫了。
宋知渺脸上一热, 还来不及做别的反应, 又闻宋今晏缓缓道:“不过这也的确太匆忙了, 我到边北还啥都没来得及看呢, 待到明年开春时再定下成婚的日子不是时间正好,何需非得赶在今年年底?”
他果然还是对自己长途跋涉行了一路又得马不停蹄往回赶而感到不满。
末了,又压低了些许声音低喃了一句:“怎就当真这么喜欢宋知渺,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宋知渺呼吸一窒,本是该为宋今晏如此多嘴的行为而恼怒斥责他,身子却下意识地朝外探出,甚隐隐想要偷听到江妄会如何回答。
喜欢她?
江妄吗?
宋知渺抿住了双唇,未曾想过这个可能性,却不知此刻为何会想要知晓他的回答。
但有风声从耳畔呼过,待宋知渺瞧见宋今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时,她已错过了江妄低微的回答,全然没有听到他说了些什么。
那头似有察觉,正要转过头来时,宋知渺忙不迭放下了马车帘,这才恢复了呼吸,大口喘着气。
她为何要这般紧张,好似做贼心虚一般。
不对,她为何要好奇江妄会如何回答宋今晏的那个问题,他们之间本也仅是做戏而已,怎会有喜欢。
可是,即使是这般想着,却还是抑制不住心底不停有杂乱的思绪从旁支蔓延开散。
江妄于她,到底会不会有那么一些做戏之外的心思,而他们已不似梦中那般分道扬镳了,成了婚,会不会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不同了。
这一路上,宋知渺似乎都在胡思乱想着这些没有答案又似远似近的繁杂问题,而最叫她不解的,是自己为何要如此在意江妄对她的感情。
有也好,没有也罢,原本她也就没在意与江妄的这桩婚姻是否名副其实,甚至也老早就想好了退路不是吗。
京都城门前,有宋老爷宋夫人以及宁千暮早早在那等候着。
她这一路前去边北,叫宋老爷担忧得夜夜难寐,三天两头往她那处寄信,即使得了她时刻安全的回信,却又在不久前,又一重磅炸弹般的冲击令他险些气得背过气去。
十二月初二就成婚!
到底是太后和皇上着急,还是这两个人自己在着急,如此离谱的提议,他们居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爹!娘!”宋知渺从马车中探出头去,瞧见笑得温婉的母亲,和板着一张脸的父亲,仍是露出了甜甜的笑。
朝着他们挥手,待到马车停稳后便快速奔了去。
一头扑入母亲的怀中,到底是许久不见,仍是十足想念的。
亲昵了好一会,倒是宋老爷先沉不住气了,闷闷地抬眸看了眼一直规矩地站在几步之外静候的江妄,这才出声道:“好了,先回府上吧。”
说罢,又转而对江妄道:“晋越王若是得闲,也一并前去吧。”
他可说不出什么邀未来女婿回府共进家宴的话来,唤上他同行也是不得已,不然周围这般多人看着,还说他给人摆脸色看,虽然他的确是想摆。
却不曾想江妄倒是自在,不在意宋老爷有些别扭的态度,甚还恭敬地向他作揖行礼,躬身道:“好岳父,那小婿恭敬不如从命。”
宋老爷眼睛骤然瞪大,微张着嘴就要呵斥他还没过门喊什么岳父。
还未来得及出声,一旁就有宝贝女儿娇滴滴的撒娇声:“爹爹,我饿了。”
宋老爷到嘴边的话又化作了沉沉的一声叹息:“走吧,回府。”
午膳后的闲暇之时,江妄被宋老爷留下在书房对弈谈话,像是平常轻松的邀约,气氛却哪哪都透着一股沉重的低郁。
但宋知渺也懒得去管自己那爱操心的爹爹的小心思,只留着宁千暮不让走,待众人散去,便拉着她入了屋中。
虽是憋了一肚子话想要倾诉,可话到了嘴边又叫她一时间不知要从何说起。
踌躇了好一会,倒是宁千暮先等不及了,拉着她的手在桌前坐下,亮着眼眸凑近她:“妙妙,这趟边北之行如何,可有得偿所愿,你们进展到如何地步了,怎还将婚期定在这么匆忙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