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听,云烈还是咬了咬牙,最后低声劝上一句:“王爷,有些缘分到来时,若是不将其抓紧,再到回首时,便不会在原地等待了,错失的缘分,是会叫人抱憾终身的。”
陷入夜色的主帐中,榻上身高腿长的男子睡得并不安稳。
梦魇鲜少能影响到他,即便他自那以后时常都缠于梦魇之中。
只是今日的梦境,天空万里无云,一片宁静祥和,像是任何故事中的美好结局一般,却叫他心底像是坠入了无尽深渊般沉闷。
云烈站在他身边,犹豫地回头望向京城高耸的城门,忍不住开口道:“王爷,当真不告诉宋姑娘吗,若她此后再知晓,只怕心中是会失落的。”
江妄看着前方,只留有一个沉默的背影对着城门,背脊好似僵硬地在制止他回头,即使云烈的话语激起他心中隐忍得艰难酸涩的涌动,却仍旧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让自己有半分松懈的可能。
他给她留有信件,待到她看到信时,便会知晓他已离去的消息,而他那时已踏上了远征的路途。
至于她看到信后的心情,江妄不敢过多揣摩,不是不想知晓也不是不在乎,只是若放任自己思绪这些情绪,仅是一瞬,也很可能将他筑起的坚强骤然崩塌。
云烈回过头来,不难看出江妄脸上不舍的挣扎,却也知他一旦做了决定就再难改变,只是心中仍有遗憾,低声惆怅着:“此去一别归期未定,王爷心中既是有她,为何不定下约定,如若她也如王爷一样,定是会等待王爷归来的。”
“等一个不知期限的归来吗,我不应这般做。”江妄开了口,大步上前跨上了马背,若是再停留,兴许真的会因此而动摇了。
云烈咬了咬牙,他自是站在江妄这头的,别的思绪抛之脑后,只不管不顾仰着头道:
“并非不回,为何不可以等,有些缘分到来时,若是不将其抓紧,再到回首时,便不会在原地等待了,错失的缘分,是会叫人抱憾终身的。”
“等多久,一年两年,亦或是三年五年。”江妄阖上眼眸,将眸底沉郁深幽的暗涌掩下,再度睁眼时,眼底一片清明,好似摒弃了一切念想,嗓音却仍旧沉哑艰难,“我不能叫她赌。”
早在最初,他便不该动了这样的心思,无论她愿意与否,他终是个不定之人,一切未有定数前,于她,怎样都是拖累。
若是当真有缘……
江妄敛目,缰绳重重一抖,马儿踏蹄奔驰,卷起风沙模糊了他的眼。
画面一转,不知是过了多久。
兵荒马乱之处,他打开了自京中传来的信件。
宋家长女宋知渺于上月与广临侯府嫡子陈堰完婚。
至此,那便是缘分尽了。
第17章 他跟梦里根本就不一样嘛!
不出意外,在见过陈堰这日后,宋知渺又一次被梦境缠身了。
可此番梦中不再是以陈堰为主,反倒在开头得了个陈堰外出离京的消息后,便满是她三不五时与江妄相见的画面。
梦中,他们好似身处京都,好似也正处在炎热的夏季。
起先是她不知为何总眼巴巴跑到江妄府上邀约他,如此主动,宋知渺看着这画面都觉得甚是离谱。
但显然她在梦中对待江妄不似如今这般生疏,有时娇缠粘人,有时趾高气昂,有时又肆意欢乐。
这副状态,像极了她与身边很是亲近之人才会有的相处模式。
而梦中的江妄也在后来也时常前去宋府寻她,邀约她同行游玩,邀约她一同吃饭赏景,就好像是生了情意的男女在还未捅破窗户纸前的相约接触。
可她这会不是应该正与陈堰谈婚论嫁吗?
与江妄相处的画面中,他虽仍是话语不多,却又叫她频频因他而露出又娇又柔的笑来,饶是此前她与陈堰相见时,也不比此时笑得开心。
有什么可开心的!
能够清晰得知自己身处梦境的宋知渺简直恨不得立即就从这荒谬的梦中醒来。
她就是信了这梦境的邪,才叫江妄今日毫无风度的做法给气得大半夜没能睡着,如今睡着了还不得安生,还得瞧自个儿与他是如何和睦相处的。
怎的,好似梦里梦外真能是同一个人不成。
她决计是中了邪。
从梦中醒来时,宋知渺清明的眸子中满是怒意。
她莫不是被谁人下了蛊,在她的梦中歪曲事实,以叫她错想了事情真相。
宋夫人前来敲门时,宋知渺正愤愤地拿自己的枕头撒气,一听门前母亲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忙理了理面色应声道:“娘,我醒了的,你进来吧。”
又是睡到日晒三竿,宋夫人迈步进了少女闺房中,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听花凝说,你昨日大半夜还不知在屋里一个人嘀咕着什么,还以为你要多睡一会呢。”
宋知渺眉头一皱,惊呼道:“花凝怎这也向你说,我哪有嘀咕什么,睡不着罢了。”
说江妄坏话罢了。
虽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