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宫里,几时出宫不知,让小姐先用膳,将军要晚点才能过来。”
“谁等他了。”江黎嘀咕了一声,随后从榻上下来,“饿了,去用膳。”
今夜晚膳依然有鱼,鱼刺是金珠剔除的,江黎似乎没什么胃口,一点都没吃,其他的菜也没吃多少,只是喝了几口粥。
金珠问道:“小姐身子不适?”
“没有,”江黎道,“只是不太饿。”
银珠给她盛了些汤,她慢悠悠喝着,眼睫轻颤落下半弯弧,像是清澈湖面上漾起的涟漪,那些不易察觉的心思掩在了湖面下。
遮挡得不严,偶尔还会有些冒出头来,惹得她心发颤。
后来,江黎没吃多少便让金珠银珠给撤了,再次回到书房,不经意间她看到了靠墙的那张琴,想起了那夜她和谢云舟琴箫合奏的情景。
纷扬的雪,飘动的影,悠扬的曲声,还有他那炙热的眼神,江黎手指无意识缩了下,随后坐在琴前,慢慢弹起来。
一曲结束,抬眸时她看到了斜倚着门矗立的颀长影,心莫名颤了下,稳稳心神,问道:“何时来的?”
“方才。”谢云舟解下沁着雪的氅衣交给谢七,把暖在怀里的烤鸡拿出来,“来,一起吃。”
江黎站起,缓步走过来,“我用膳了,你自己吃吧。”
“金珠都说了,你没吃多少,”谢云舟打开包着烤鸡的纸张,拧下鸡腿递给她,“乖,吃了。”
江黎注意力还放在他前面那句话上,“金珠何时告知你的?”
谢云舟变戏法似的又从袖子里变出几个包子,边递上边回答她的问题,“半个时辰前。”
“你半个时辰前来过?”江黎一脸诧异问。
“是。”听说她晚膳没吃多少,他刚进门又转身走出,在大街上转了许久总算找到些吃食。
其实今日谢云舟挺累的,宫里出了棘手的事,有个太监死了,正巧被路过的梅嫔撞见,梅嫔哪见过飘在湖面上的死人,吓得昏了过去。
谢云舟带人把小太监捞出来,后来才发现,尸体不只这一个,湖底也有,被草藤缠着压在了湖底深处。
这具尸体更不成样子,面目全非,看着比鬼还可怕。
谢云舟今日便是一直在查这件事,宫里死了人,天子震怒,扬言一定要找出行凶之人。
谢云舟根本没空闲用膳,饿了一整天,水都没喝几口,更不凑巧的是,下午又下起雪,衣衫从外到里都是湿的。
用力一拧,还能拧出水。
此时进了屋,冷热交替,身子莫名有些发颤,他想,大抵是染了风寒。
怕把病气过给江黎,他这次规矩的没对江黎做什么,而是隔着桌子,看她吃东西。
有的人吃东西也是极赏心悦目的,江黎便是这样的人,她慢慢吃着,偶尔抬眸时会发现谢云舟正在盯着她看。
她抿抿唇,又忙低下,无人注意时,唇角轻扯了下,弧度很小,不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她在笑。
江黎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见不到他时会想,见到了会局促,恍惚的,她想起了那日何玉卿问她的话。
“欸,你到底是作何想的?”
她问:“什么作何想的?”
“你同谢云舟啊。”何玉卿挤挤眼,“有没有考虑重新在一起?”
江黎指尖微缩,抿抿唇,向何玉卿吐露了真心话,“我也不知道如何做?我见不到他时确实会想他,可是同他在一起,心里也会不安。”
“阿卿,我的那些过往你是知晓的,我……害怕。”
这话不是江黎第一次讲,何玉卿听过几次,她明白江黎的心思,喜欢是真,不敢靠近也是真。
就好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胆量。
“一会儿还要回宫里?”
“不去宫里,去衙门。”
“穿着这身衣衫去?”
江黎睥睨着他问。
谢云舟垂眸看向自己,“这件衣衫怎么了?”
江黎道:“都湿了,最好换件干爽的,不然生病便不好了。”
谢云舟唇角扯着轻笑了两声,缓缓倾身凑近,红色烛光在他眸中跳跃,像是铺就的火红花海,“担心我啊?”
这个认知让谢云舟心里大喜。
“没,”江黎急忙否认,“我就是看下雪了,提醒你一下,没担心。”
何为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的便是眼下的状况,谢云舟也不强行要江黎承认,道:“马车里有干净的,到了衙门后我会换,别担心。”
“换就好。”江黎含笑轻点头,须臾,又愣住,再次解释说,“我没担心,我为何要担心。”
“是,你没担心,”谢云舟噙笑安抚,“是我妄言了。”
江黎抿抿唇还想说什么,不过最终也没说出来,因为她看到谢云舟睡着了。
谢云舟大抵是太累了,同她讲着话时,单手支头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