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到他触碰不着的地方,距离荀衍很近,大概一臂远,这种下意识的举动,让谢云舟好不容易变畅快的心情顿时不好起来。
他眉梢蹙起,“真没事?”
他方才扶了她,让她免摔倒在地闹出笑话,此时她对他再也无法像之前那般严厉,语气柔和了些,“是,没事。”
谢云舟见她说没事,心安了不少,无意中看到她发髻上的发簪歪了些,作势上前给她归正。
她见他靠近,下意识后退。
谢云舟心里生出一抹苦涩,想起了那日,她拿着金簪给他看,还一脸娇羞的希望他能给她戴上。
怕他不允,她问的小心翼翼。
等来的却是他的拂袖扬长而去,后来这事还发生过一次,便是他从边关回来后,一日他同她一起用午膳,膳后她说簪子歪了,劳烦夫君帮忙正一下。
那时的他满脑子都是母亲对她的数落,一点都看见她的温柔善良,只说了道:“若是戴不好,可以不戴。”
随后,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后,他听到了她的低泣声,但他未曾停留,就那样离开了。
风水轮流转,如今是他主动想给她把簪子插好,可惜她已经不需要了。
“不劳烦将军了。”江黎唤了声,“金珠。”
金珠走上前,把簪子重新插好,“小姐,可以了。”
江黎慢点头:“好。”
这件插曲过去,江黎没呆在这里的必要了,她对荀衍说道:“衍哥哥要不要去我的住处看看?”
荀衍一直在忙,还未曾去过江黎的住处,他也正有此意,“好啊。”
遂,江黎在前面带路,荀衍跟在后面,两人距离很近,隐约连道影子都插不进去。
谢云舟就这样被江黎扔下了,一如多年前他扔下她一般,那日他不知她的感受,今日体会一番,明白了,很难过很惆怅。
被人扔下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荀衍边走边回眸看了眼,眼尾轻扬,眼神里含着挑衅,他在给谢云舟示威,似乎在说,阿黎还是更喜欢我些。
这局荀衍胜。
谢云舟败兴而归,眼底难掩失落,周海见状轻笑道:“将军莫急,女人嘛,生气了是得需要好好哄哄的,给她些时间会好的。”
以前周海对这个外甥女一点都不关心,主要也是因为她不能给家族带来任何利益,现下不同了,她虽同镇国将军和离了,但看到的出镇国将军眼里都是她,根本没放下她。
与周府来说,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事办妥了,升官发财都有可能。
谢云舟念着周海是江黎的舅舅对他也客气了几分,“劳您好生照顾江黎。”
“应该的,应该的。”周海道,“将军请放心。”
谢云舟侧眸朝那道拱门看了眼,光影绰绰中,还能看到模糊的影,他静默片刻后,转身步出府。
还是这日,晚膳后,谢七来报:“荀家同周家是远房姻亲,早年荀衍曾在周父生活过一段日子,也是那时同二小姐熟识的。”
随后,谢七把当年江黎同荀衍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呈给了谢云舟看。
谢云舟接过,认真看起来,眉梢一会儿蹙起一会儿松开,神情也渐渐变得冷凝起来。
一共五页信笺他看了许久,似乎把每一个字都记下了。
原来,荀衍对江黎那般好过。
想起荀衍曾经为江黎做的那些事,再同他对江黎做的事比较起来,谢云舟心中升起一股怒意。
他气得是自己,平白的蹉跎了同江黎在一起的时间,现下反倒给了荀衍可乘之机,都怪他不好。
是他的错。
谢云舟在烛灯下自省起来,这一省便到了二更天,书案上铺陈着若干的画像,都是他今夜所画。
他像是疯魔了般,把江黎每一个表情都给画了一幅,黑色墨汁沾到了他的衣袖上,映出一团团黑晕,他的眸色比那团黑晕还暗,还沉。
许是握笔时间太久,他手指痛起来,起初只是小痛,最后两只手都痛起来,严重时,手指不得动弹,只能保持一个姿势。
那便是半弯着,可弯久了,更不适,他试图展开时拉扯到了筋脉,剧烈的痛意再度袭上。
谢云舟从来不知单单手痛便如此让人难捱,恍惚间,阿黎质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她捧起他的手给他看,哭泣着说道:“你看看我的手,这上面的每一道冻疮疤痕都让人痛不欲生。”
他未曾体会过,不知真的那般叫人忍受不了。
可,她又是怎样忍受的呢?
金珠的话浮现在脑海中,“我们小姐这三年过的辛苦极了,那双手一日也没好过,夜夜痛得睡不着,哭都不敢用力哭。”
这些事不能细想,细想完谢云舟只觉得愧疚。
他这人愧疚时总会做些出人意料的事,譬如,夜探周府,看看江黎好不好。
让人始料未及的是,他并未看到江黎,原因是,他一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