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造访,按理说他们不应该这样劳师动众出来接人的,一时有些许诧异。
荀衍也诧异,诧异过后顿时明了,怪不得谢云舟提前下船,应该便是安排此事了。
但他未将疑惑告知江黎,淡声道:“我有事需要去办,今日便不陪着你进府了,改日我再来。”
江黎道:“好。”
随后她被周家人迎了进去。
荀衍转身回走时看到了街角的马车,车帘掀起,映出谢云舟那张清冷的脸,四目相对间两人眼神缠绕到一起,像是进行了一场厮杀。
荀衍眼眸微眯,心道,还真是他安排的。
后,转念一想,也只有他能让周府上下老小客客气气,毕竟镇国将军天子面前的红人可不是一般人敢惹得。
再者,若是他消息没差的话,周海次日有入军营的打算,这也算是投鼠忌器了。
荀衍眼睑半垂淡然收回眸光,同身后的阿川说道:“走。”
随后两人上马车离开。
谢七见他们走了,问道:“主子,咱们走吗?”
他们在这里等许久了,主子明明忙的抽不开身,依然亲自来安排江黎来曲城后的大小事宜。
自从下船后,主子这两日几乎没歇息,在地牢里见了知府,也提审了他,还亲自拜访了周府。
知晓周家次子有意参军也允了,要知道,之前若是有名门望族子弟想参军的,可不是这般容易的,一定要比试比试方可。
说来说去,周家也算是沾了江黎的光。
想到江黎,谢七又想起了那日她同主子说话的情景,不许主子出现,以免打扰她同荀衍用膳。
主子当时的神情,谢七现在还记得,脸色苍白,眼眸通红,眼尾也是红的,负在身后的手轻颤着,一字一句都在求她。
可是,即便如此江黎也没松口,还是严词拒绝了。
主子当夜身子突然不适,他怕惊扰了江黎,便提前找人来接应下了船。
他们倒好,连问都未曾问一下,当真是狠心至极。
谢云舟眸光一直落在江黎身上,用眼神描绘着她俏丽的声音,好似少看一眼会怎么样似的。
确实会怎么样。
他这两日白天还好,一切如常,夜里便总会胡思乱想,想着想着,竟对她的样貌有些模糊了。
他只能挥笔不停的画,一张一张,画纸上都是她,笑的,蹙眉的,翩翩起舞的,弹琴的,应有尽有。
谢七劝他歇息,可他哪睡得着,忙完要紧的事后,便会画到天亮,这两日都是如此。
正事让他心稳,她让他心乱。
此时他的心又乱了,不断祈祷,求她停住转身看看他。须臾,行走的俏丽身影还真停住了,伞缓缓移开,她朝后转过身,似乎是跟后方的表妹说话。
刚转一半,前方的表嫂唤了她一声,她又转了回去。
雨伞挡着,人挡着,加之她一直背对着他,谢云舟终归是没等来她看他的那一眼。
失落在心里翻腾,隐约裹挟着痛意,他胸口上的伤好好坏坏,好的时候疼痛可以忽略不计,坏的时候,像是又用刀子剜了一次。
随行的军医说道:“他怕是产生了幻象。”
谢云舟不知那是不是幻象,但他莫名的不喜欢那幻象消失,因为他发现,幻象里,他不知能看到刀子一点一点没入他的胸口,他还能看到她站在他面前,一脸担忧的同他讲着话。
还会握住他的手,叫他不要剜心取血。
他告知她,那是为了救她,她泪眼婆娑摇头说,那也不要。
幻象里的她太温柔太善良了,满眼满心都是他,让他舍不得出来,恨不得一辈子呆在里面,这样他便可以同她长相厮守了。
谢七不知他这个想法,若是知晓的话,怕是会惊掉下巴。
他见谢云舟没应,又问了一次:“主子,人都进去了,走吗?”
周府的大门已经关上了,那道俏丽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谢云舟便是再不舍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可他就是不想离去,淡声道:“再等等。”
谢七问道:“等什么?”
谢云舟没回,连他自己都不知晓到底在等什么,或许在等那不可能到来的邂逅吧。
最终还真是没把人等来,天黑前,谢云舟坐马车离开了那处,直奔知府府衙而去,今夜又是一个无眠夜,他要连夜提审知府,赵项,追问银库失窃的相关事宜。
审讯并不顺利,赵项不知是真被吓傻了还是装傻,一直在那傻乐,询问他什么都不说。
再问,便又哭又闹。
谢七问道:“要不要用刑?”
谢云舟端详着装疯卖傻的男人,摇摇头,“不必。”
随后,他提审了赵项身边的幕僚,对赵项手软可不见得对幕僚也会手软,都是文弱的书生,用了一个刑罚后便开始招供。
口径还很一致。
可越是这样才更让人